凌霖在杂役院住了三天，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每天早上看会儿符箓书，中午去伙房蹭饭，下午帮着打扫观里的药圃——这是柳馨梦“安排”的，说能顺便认认草药，比闷在屋里强。
这天下午，他正蹲在药圃拔草，周婧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脸都白了。
“凌霖！不好了！”她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你从龙岩寺带的那只老乌龟……它、它闯祸了！”
凌霖一愣：“胖龟？它怎么了？”
他那只镇馆神兽是他逃离龙岩寺时顺手“带”出来的——，后来路上嫌累赘，藏在了天虚观附近山坳的水潭里，没想到这货居然自己找来了。
两人跑到前殿广场，远远就看到一群弟子围着水池嚷嚷，柳馨梦站在池边，脸色铁青。
水池里，一只老乌龟正趴在假山石上，脖子伸得老长，嘴里叼着半块灵玉——看那玉的成色，像是不可理喻道长摆在殿前的镇观之宝。
“那、那是观主的‘养灵玉’啊！”周婧瑶声音都发颤，“听说戴在身上能加速灵力运转，就这么被它啃了？”
凌霖挤进人群，胖龟一看见他，眼睛亮了，“扑通”跳进水里，划着短腿游到岸边，把嘴里的灵玉吐给他，还讨好地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你倒是会找地方享福。”凌霖捡起那半块灵玉，心疼得直咧嘴——玉上留着两排整齐的牙印，一看就是胖龟的杰作。
“凌霖！”柳馨梦扭头瞪他，“这是你弄来的？你在龙岩寺时开医馆的镇馆神兽怎么跑到天虚观来了？”
“说来话长……”凌霖挠挠头，“我就是顺手带了它，谁知道它能顺着水路爬这么远。”
周围的弟子们炸开了锅。
“怪不得这几天总丢灵果，肯定是它干的！”
“我晾的符纸昨天被撕了，说不定也是它！”
“快看它肚子！鼓鼓囊囊的，肯定还藏了东西！”
胖龟像是听懂了，猛地缩成一团，四肢和脑袋全缩进壳里，任凭谁戳都不动。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可理喻道长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手里还拿着紫砂壶，看到凌霖手里的灵玉，眼睛一瞪，“我的养灵玉！谁干的？”
弟子们齐刷刷往后退，把凌霖和水池露了出来。
胖龟大概是感受到了危险，突然从壳里伸出脑袋，对着不可理喻道长“呸”地吐了口泡泡，正好溅在道长的鞋上。
全场瞬间安静了。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这龟是活腻了？
不可理喻道长盯着胖龟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有意思，这老乌龟居然有灵智，还敢跟老夫叫板。”他走到池边，蹲下来敲了敲龟壳，“龙岩寺的镇馆神兽，怎么跑我天虚观来了？”
胖龟缩着脖子不吭声，却偷偷把尾巴伸出来，勾住了凌霖的裤脚。
“是我带出来的。”凌霖把灵玉递过去，“观主，这玉我会想办法赔……”
“赔？你怎么赔？”不可理喻道长接过灵玉，心疼地摸了摸牙印，“这玉养了三十年，就这么被啃了，你赔得起？”
凌霖没话说了——他现在身无分文，连灵值都只有岩浩昨天分给他的十文。
“不过嘛……”不可理喻道长话锋一转，指着胖龟，“这老乌龟有点意思，龙岩寺那帮老和尚把它当摆设，不如留在我天虚观，正好给药圃当‘守护神’。”
凌霖愣住了：“您不罚我？”
“罚你有什么用？”道长白了他一眼，“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让它把啃的玉补回来。”他把灵玉塞回凌霖手里，“这半块你拿着，要是能让它吐出点‘龟灵涎’，这账就算两清。”
“龟灵涎？”柳馨梦惊呼，“师父，您说它能吐龟灵涎？那可是疗伤的圣品！”
“试试不就知道了。”不可理喻道长站起身，“凌霖，这老乌龟就交给你了，要是一个月内弄不到龟灵涎，你就去劈柴三年，听到没有？”
“听到了！”凌霖赶紧点头，心里却直犯嘀咕——这龟连话都不会说，哪知道什么龟灵涎？
不可理喻道长走了，弟子们也散了，只剩下凌霖、柳馨梦和周婧瑶围着水池。
“你可真行。”柳馨梦踢了踢水池边的石头，“刚住进来就弄这么个麻烦，还啃了观主的宝贝。”
“我也没想到它这么能吃。”凌霖看着胖龟，这家伙正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讨食。
周婧瑶突然笑了：“其实它还挺可爱的，刚才居然敢吐观主泡泡。”她从怀里掏出个灵果，扔进水里，“给你吃，别再闯祸了。”
胖龟眼睛一亮，猛地扑过去，几口就把灵果啃完了，还讨好地对着周婧瑶摇了摇尾巴。
“看来得给它找个正经地方住。”凌霖看着水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万一再啃了什么宝贝就麻烦了。”
“药圃后面有个废弃的石缸，”柳馨梦说，“以前是用来存雨水的，挺大，让它住那儿正好。”
说干就干，凌霖和周婧瑶找了根粗木棍，想把胖龟从水池里弄出来。没想到这货看着胖，力气还挺大，扒着池壁死活不撒手，最后还是柳馨梦甩了张“滑溜符”在池壁上，它才“扑通”一声滑进了准备好的木盆里。
“这家伙起码有百斤。”凌霖端着木盆，胳膊都在抖。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催肥的灵草。”周婧瑶帮着扶着木盆，“你看它那肚子，圆得像球。”
把胖龟安置在石缸里时，天已经擦黑了。凌霖往缸里倒了些清水，又扔了两个灵果，胖龟舒舒服服地趴在缸底，嘴里还嚼着果子，看起来别提多惬意了。
“你说它真能吐龟灵涎吗？”周婧瑶趴在缸边，戳了戳胖龟的壳，“我听我爹说，只有活了千年的灵龟才能吐出那东西，能治百病呢。”
“谁知道呢。”凌霖坐在缸边，看着胖龟，“先养着吧，实在弄不出来，大不了去劈三年柴。”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岩浩呢？今天怎么没见他？”
“别提了。”柳馨梦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窝窝头，“他在伙房偷吃灵米糕，被管事抓到了，罚他去挑水，估计得挑到半夜。”
三人都笑了，石缸里的胖龟像是被笑声惊动了，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个亮晶晶的小水珠，正好落在凌霖手背上。
水珠很快就化了，留下点黏糊糊的东西，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凌霖愣了一下，灵视扫过去，那黏液里的灵力线温和得像泉水，比他见过的任何疗伤药都纯净。
柳馨梦和周婧瑶也凑了过来：“怎么了？”
“它、它好像真的吐龟灵涎了！”凌霖激动地指着手背，“就刚才那个水珠！”
胖龟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又低下头继续啃果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不用去劈柴了。”柳馨梦笑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观主说要能‘弄’到，偶尔吐一滴可不算。”
凌霖看着胖龟，突然觉得这货说不定真是个宝贝。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灵玉，放在缸边：“家伙，看到没？想继续在这儿混，就得努力干活，多吐点这个，不然下次被老和尚抓回去，可没人救你了。”
胖龟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吐出个小水珠，这次落在了灵玉上。
月光透过树叶照在石缸上，胖龟的壳泛着淡淡的光，周婧瑶和柳馨梦正凑在一起说笑着什么，远处传来岩浩哼哧哼哧挑水的声音。
凌霖觉得，这天虚观的日子，好像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至少，这里有不会念经的道长，有会画错阵的大小姐，有嘴硬心软的师姐，还有一只会啃灵玉的胖龟。
至于那龟灵涎……慢慢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