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码头的灯亮了一整夜,比天上的星星还密。大船上挂着的灯笼被海风扯得晃悠,光把水面照得一片明晃晃,连浪花都染上了点暖黄。鳄鱼族的壮汉们光着膀子搬箱子,鳞甲在灯下泛着油光,嘴里还哼着粗野的调子,听着却让人踏实。
莉娅拽着林默的胳膊,把个冰凉的玩意儿塞进她手里——是枚巴掌大的冰鳞,边缘打磨得光溜,里面冻着一小团星光,摸起来像块凉丝丝的玉。“这是我蜕下来的新鳞,比上次那枚结实十倍!”她使劲捏了捏林默的手,指节都发白了,“碰到蚀骨之影别硬扛,这鳞能替你挡一下,记住没?”
林默刚点头,就被条滑溜溜的触手卷住了手腕。墨须举着个黑黢黢的小瓶凑过来,瓶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看着像小孩子画的圈圈。“这是‘静心墨’,”他的触手敲了敲瓶底,“闻着臭,管用!蚀骨之影那些花花肠子最能勾人胡思乱想,到时候拧开瓶塞闻一下,脑子立马清醒——上次我家小崽子被缠上,就靠这玩意儿救回来的。”
“让让让!”阿福端着个大海碗挤过来,粥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碗里花花绿绿的,有红豆、莲子,还有几颗圆滚滚的珍珠米,据说是从四海搜罗来的米粮混的。“快趁热喝!”他用袖子擦了把汗,“张大叔从东海捞的海带,李婶在西海晒的鱼干,还有你最爱吃的南边蜜枣……都给你煮里头了。”
林默刚舀了一勺,就被敖丙的大爪子按住了碗沿。他龙角上挂着串贝壳风铃,一晃就叮铃铃响。“别急着喝,”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块巴掌大的龙鳞盾,边缘还沾着点泥土,“这是我昨天在火山岩上磨的,硬得很,挡个暗箭流石啥的没问题。”他说着往林默包里塞,龙爪笨手笨脚的,差点把包扯破。
“哟,给我看看啥宝贝呢?”地中海龙族的观察员叼着根海草凑过来,手里把玩着个铜哨子,“这玩意儿借你用——吹一声,三海里内的同族都能听见,虽说咱跟蚀骨之影井水不犯河水,但真遇上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把哨子抛过来,林默接住时,还带着点他手心的汗味。
码头边的渔民们围着艘小渔船,正七手八脚地往大船上搬网。张大叔嗓门最大:“林丫头!那‘共生网’咱加固了三层,用鲨鱼筋编的边,别说暗影能量,就是鲸鱼撞上去都得兜住!”李婶踮着脚往林默兜里塞鸡蛋:“路上饿了吃,别省着!”
突然有人喊了声“起锚喽”,灯笼跟着晃得更厉害。鳄鱼族的壮汉们开始往船上跳,墨须的触手卷着箱子飞过去,像扔纸团似的轻松。敖丙拍了拍林默的后背,龙尾在水里拍起浪花:“上去吧,我们在这儿盯着,要是有漏网的暗影往回跑,立马给你报信。”
林默捧着没喝完的粥碗,站在跳板上回头看。码头上的人影被灯光拉得老长,莉娅举着冰鳞喊“保重”,墨须的触手挥得像小旗子,阿福他们举着渔网喊“等你们喝庆功酒”,连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地中海观察员,都难得正经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海风带着点咸腥味,吹得眼睛发酸。林默举起粥碗,对着码头上的人群晃了晃:“等我们回来,庆功酒管够!”
跳板被抽走时,她听见阿福在底下喊:“别忘了带点南极的冰回来!咱冻冰棍吃!”
船慢慢驶离码头,灯笼的光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个小亮点。林默把冰鳞塞进贴身的兜,又摸了摸那瓶静心墨,碗里的粥还温着。她知道,这一路肯定不容易,但身后那些没说出口的惦记,比船上的任何武器都管用。就像阿福说的,庆功酒得一起喝才香,所以啊,必须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