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突然“哐当”一声撞翻咖啡杯。
程砚铮刚把苏砚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抬头就见他脸色白得像实验室的A4纸。
“程总！”王景行扯着白大褂袖子擦眼镜，“星芒的底层代码里——藏了组自毁指令！”他鼠标猛点屏幕，蓝色代码流里跳出一行猩红标记，“触发条件是当芯片联网超过72小时，或者检测到国防科工局的Ip访问......这哪是商业芯片？这他妈是定时炸弹！”
程砚铮的瞳孔缩成针尖。
苏砚扯了扯他绷紧的西装袖口：“停测试。”
“立即停止所有测试流程。”程砚铮抓起内线电话，“通知产线断电，封存所有已出厂样本。”他转身时碰倒了苏砚的保温杯，滚烫的枸杞茶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像极了前世芯片研发团队被血洗那晚，实验室地板上的暗斑。
苏砚弯腰捡杯子，程砚铮的手比她快半拍。
两人的指尖在杯壁相触，他低声道：“别急。”她想起昨夜他翻她旧档案时泛红的眼尾——这个总说“数据不会说谎”的男人，原来早把她所有伤疤都刻进了备忘录。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林疏桐扛着摄像机冲进来，镜头上还沾着樱花瓣：“我刚扒了赵予安的社交账号！”她把手机怼到苏砚面前，“这老小子半年前就在私信里骂‘磐石计划是拿活人当小白鼠’，现在玩失踪，怕不是被......”她突然噤声，看了眼程砚铮。
“说。”程砚铮把苏砚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到她身后，手掌虚虚护着她左肩，“怕被灭口？”
林疏桐点头：“我写了篇稿子，《“星芒”背后的真相：一场未完成的技术战争》。”她掏出U盘拍在桌上，“把公众注意力从‘跑分’引到‘安全’，结尾那句我想了三宿——‘真正的胜利，不是谁跑得更快，而是谁能守住底线’。”
苏砚突然笑了：“当年在警校，你替我顶过三次体能测试，现在替我顶舆论战。”
“少肉麻。”林疏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上周帮我抢到新款机械键盘，我才不帮你写小作文。”她扛起摄像机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程总，你衬衫第二颗纽扣歪了——苏砚扎的？”
程砚铮低头，耳尖瞬间泛红。
苏砚憋着笑戳他腰眼：“技术大拿连领带都系不利索，怪我咯？”
下午三点，高振宇带着国防科工局的人冲进实验室。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教授没客套，直接拆开芯片样本。
显微镜下的电路纹路逐渐清晰时，他的手开始发抖：“这架构......和十年前‘磐石计划’里的‘意识模型’保密研究，相似度97.3%。”
苏砚的呼吸一滞。
她摸了摸锁骨下的旧疤——那是2010年执行“磐石”任务时，被叛徒用碎玻璃划的。
当时组织只说“收集科技情报”，现在看来......
“这说明......”高振宇摘下老花镜，“星芒本就是‘意识模型’的一部分。他们想通过芯片，把‘未来认知者’的思维模式，植入到国家科技决策层。”他看向苏砚，“而你，作为最成功的‘未来认知者’，就是他们的活体数据库。”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停了。
程砚铮握紧苏砚的手，掌心的薄茧蹭得她发痒。
她想起重生那天，他站在婚礼礼堂门口，西装笔挺得像块冷铁，说“契约婚姻，互不干涉”。
现在他的手热得烫人，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销毁所有样本。”程砚铮的声音像淬了冰，“包括研发资料。”
苏砚反手握住他：“你知道后果。如果没了星芒，我们可能挡不住‘星火计划’的技术封锁。”
“知道。”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但我更知道，你说过‘未来不该被操控’。”
销毁现场在程氏地下三层的熔炉间。
王景行抱着最后一箱芯片样本，像抱着自家孩子：“程总，这可是我们熬了三百多个大夜......”
“烧。”程砚铮的声音没有温度。
苏砚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时，她轻声道：“对不起，没能让你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
“你已经是了。”程砚铮把她的手包进掌心，“改变世界的方式，不止一种。”
芯片在熔炉里发出噼啪轻响。
程氏的工作邮箱突然“叮”地一声。
苏砚点开邮件，附件是段音频。
“谢谢你们......选择了正确的路。”
熟悉的声线让苏砚浑身一震——那是她的声音，却比现在更沉稳，带着十年后的尾音。
“我是镜像苏砚。”音频继续，“十年前的我，在任务失败前把自毁指令植入了星芒。程砚铮，你拆芯片时手抖的样子，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苏砚，别担心，你们阻止了最坏的可能。”
电流杂音突然响起，最后是句轻笑：“对了，记得把程总落在实验室的润喉糖收起来——他最近总说嗓子疼，肯定又偷偷熬夜改代码了。”
音频结束时，熔炉的火光照亮程砚铮泛红的眼尾。
苏砚踮脚吻掉他眼角的湿意：“所以......镜像我是来催我们好好过日子的？”
“可能。”他低头蹭了蹭她鼻尖，“也可能是来提醒我，再不好好睡觉，夫人要没收润喉糖了。”
他们没注意到，程氏官网首页不知何时弹出一则实时新闻。
画面里，某国际科技巨头的cEo举着新芯片微笑：“这是我们的‘新星核心’（Novacore），核心技术参数领先业界五年。”
镜头拉近，芯片背面的电路纹路——和刚被销毁的“星芒”，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