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后的晨光透过程氏总部的玻璃幕墙,在“星芒3.0”芯片展柜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陈启明的手指抵着展柜玻璃,指节泛白:“我在非洲跑了八年经贸谈判,每次被卡着脖子要专利费,就想着要是能掏块咱们自己的芯片拍桌上——”他转头冲苏砚笑,“现在这愿望,比我当年追我媳妇还快实现了。”
苏砚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陈代表这是要改行当夸夸群群主?”她朝走廊努努嘴,“正主儿在会议室等你呢,说要亲自跟你对‘数字基建联合实验室’的排期表。”
会议室里,程砚铮的激光笔在投影幕布上划出一道红光:“首批智能终端优先覆盖肯尼亚、坦桑尼亚的三十七个偏远学校。”他推了推眼镜,“但电力和网络的问题——”
“王工已经带着团队飞内罗毕了。”陈启明翻开笔记本,“当地教育局说那边有些学校的变压器还是殖民时期的,三天两头跳闸。”
“跳闸?”苏砚突然乐了,“王景行上周还跟我抱怨,说研发部的咖啡机比他发量还不稳定,他现在看见电路问题估计比看见新代码还亲。”
事实证明苏砚没说错。
肯尼亚基苏木的铁皮教室里,王景行正蹲在发电机旁敲笔记本电脑。
他的格子衬衫被汗浸透,发梢翘得像被雷劈过——这是他改代码改嗨了的标志性造型。
“老张!把散热板往左挪十公分!”他冲助理喊,“李姐!把离线训练模型的备份盘递我!”发电机的轰鸣里,他突然凑近摄像头,“程总您看,这破发电机五分钟一抽风,但咱们的模块化设计能自动切换本地存储。”他敲了敲桌上的星芒芯片模组,“刚才测了疟疾预警AI,识别准确率92%——比在实验室还高!”
视频会议里传来程砚铮的声音:“王工,你衬衫第二颗纽扣掉了。”
王景行低头看,猛地扯下脖子上的工牌挂上遮丑:“咳,这叫入乡随俗!非洲兄弟说我这造型像他们村修拖拉机的阿卜杜拉!”
同一时间,万里之外的日内瓦国际会议中心,林疏桐的高跟鞋碾过红毯。
她怀里的摄像机比同行的男记者还沉——这是她的“战地武器”。
圆桌论坛上,金发女记者举着话筒:“林女士,星芒开源计划被质疑是技术倾销,您怎么看?”
林疏桐把摄像机往桌上一放,指尖在触控屏上划拉:“我给大家看段视频。”
画面里,肯尼亚小女孩阿米娜抱着平板咯咯笑。
她用斯瓦希里语说“谢谢”,星芒AI助手立刻用同样的语言回应,还配了只摇尾巴的卡通猎豹。
“这位十二岁的女孩,三个月前还因为教材只有英语,连乘法表都背不全。”林疏桐关掉视频,“技术倾销?我们倾销的是能让她写作业的灯,是能教她母语的老师。请问——”她看向提问的记者,“你们的科技公司上次为她造工具,是哪年?”
会场安静得能听见空调风声。
有个戴金丝眼镜的欧洲代表突然鼓掌,接着是零星的,然后是整片。
林疏桐摸出手机给苏砚发消息:“任务完成,我方输出价值观+。”
程氏总部顶楼的办公室里,程砚铮的钢笔尖戳在匿名举报信上,墨水滴在“星芒原型样品流入黑市”几个字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调出物流追踪系统,鼠标滚轮转得飞快——某批运往德国的货物,在鹿特丹港转运时,集装箱铅封号对不上。
“苏砚。”他按下内线,“来我办公室。”
苏砚推门进来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
她凑过去看了眼,挑眉:“有人搞小动作?”
“更麻烦的是这个。”程砚铮点开一封新邮件,发件人Id在屏幕上跳动——“磐石”。
苏砚的瞳孔缩了缩。
那是她前世在国安局的代号,除了已经牺牲的老队长,没人知道。
她指尖轻触键盘,邮件内容只有一行:“注意周鸿业最近的海外账户流水。”
“你认识发件人?”程砚铮问。
苏砚扯了扯他的袖扣——那是她今早故意扯松的:“可能是个想吓我的老熟人。”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今晚我去研发部翻旧资料,别等我吃饭。”
深夜的研发部空无一人。
苏砚的手机电筒光照在文件柜最底层,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她抽出一本标记“2019已销毁”的实验报告,封皮上的“量子通信预研”几个字被红笔打了叉。
翻到最后一页,她的呼吸顿住——实验日志的签名栏,赫然是“周鸿业”三个字。
她摸出藏在鞋底的加密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里,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百叶窗哐当响。
“我是磐石。”她压低声音,“查一个人,周鸿业,2019年参与的所有海外技术合作项目。”
挂断电话时,她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眉峰紧拧。
楼下的保安巡逻灯扫过,照见她脚边的纸团——那是白天陈启明留下的会议纪要,最下面一行写着:“明日行业闭门会,周鸿业将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风卷着雨丝拍在窗上。
苏砚把实验报告塞进怀里,转身时撞翻了王景行忘收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晕开,像极了程砚铮下午那封匿名信上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