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的第二天清晨，玄青子是被林小洛拽着起床的。
“师父！该开直播了！”林小洛举着手机在他眼前晃，道袍都被揉出了褶皱，“您昨天说要当‘玄学网红’，可不能睡懒觉！”
玄青子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天刚换的新道袍还沾着茶渍，胡子也没梳整齐，活像个刚从山上下来的老叫花子。他皱着眉叹气：“我就不该听你撺掇……当道士这么多年，哪见过这么多双睛睛盯着我。”
“怕什么？”林小洛把手机架在三角架上，又递给他一瓶发胶，“您画熊猫符的时候多帅啊！粉丝都说您像‘会法事的国宝’。”
玄青子被逗笑了，接过发胶抹了两下，勉强理顺额前的白发。等他坐定在镜头前，林小洛突然发现——师父认真起来的样子，居然有点好看。
“家人们，早啊！”玄青子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的黄纸和朱砂笔，“今天教大家画‘熊猫驱邪符’——这符不是画给熊猫的，是画成熊猫样子的驱邪符！”
镜头里，他的笔尖落下，朱砂在黄纸上晕开圆滚滚的墨点，接着勾出两只耷拉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最后添上一道剑眉。不过三分钟，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道士”就跃然纸上。
“这符……贴在哪？”弹幕里有人问。
“床头、电脑旁都行！”玄青子举着符纸晃了晃，“熊猫招财，又能驱小人——我昨天画的时候，阿福还凑过来闻了闻，说这符有它的气味！”
林小洛憋着笑补刀：“师父，阿福说的是您沾了它的猫条味吧？”
弹幕瞬间笑疯：
【哈哈哈哈熊猫符+猫条味，双重驱邪！】
【主播，能给我家猫画张熊猫符吗？让它也当‘驱邪猫’！】
【师父的样子好可爱！我要粉一辈子！】
没人注意到，后台的销量数字在疯狂跳动——不到半小时，“熊猫驱邪符”已经卖了两千张。
直播结束时，苏晓端着茶进来，看见玄青子盯着手机里的粉丝留言发呆。
“在想什么？”她把茶放在桌上，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们说……想看看我们天机阁的全家福。”玄青子放下手机，眼底泛着柔光，“我想画张‘全家福符’——把我们四个画进去，让粉丝带着我们的灵气。”
苏晓笑了：“好啊，我帮你调颜料。”
接下来的两天，画室里满是朱砂和松烟墨的味道。玄青子趴在画案上，铅笔在素描本上涂涂改改：玄青子自己穿着道袍持桃木剑，苏晓站在他旁边，亚麻裙被风掀起一角；阿福蹲在脚边，炸着毛歪着脑袋，脖子上还挂着小铃铛；最右边的林小洛举着符纸，嘴角翘得老高。
“师父，您把我画得像偷符的小贼！”林小洛凑过来吐槽。
“胡说。”玄青子用铅笔戳她的额头，“这是‘机灵小贼’——能帮我挡麻烦的小贼。”
苏晓看着素描本，指尖轻轻抚过四人的轮廓：“倒真像一家人。”
“本来就是。”玄青子抬头，眼里全是笑意，“虽然认识才半年，但比我在终南山几十年还亲。”
周六晚八点，“青子玄学直播间”准时开播。
这次玄青子做了充足准备：身后挂着他熬了三天画成的巨幅“全家福符”，桌上摆着金粉和银线，连背景音乐都换成了舒缓的古筝曲。
“家人们！”他举起毛笔，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今晚要画一张‘活的全家福符’——这张符里，藏着我们四个人的灵气！”
弹幕炸了：
【要哭了！主播居然这么用心！】
【我爸妈催我结婚，我要买十张符贴家里！】
【求主播画我家人的符！我可以付双倍钱！】
玄青子的笔锋落下，先画玄青子——道袍的褶皱、胡子的弧度，甚至连袖口的补丁都画得清清楚楚；接着是苏晓，她的眼角带着笑，发梢沾着一点未干的墨；然后是阿福，它圆滚滚的身子占了大半画面，尾巴翘得老高；最后是林小洛，她举着符纸的样子，像极了那天炸厕所时的“小炸药包”。
“完成了！”玄青子把符纸举到镜头前，金粉勾勒的边框闪着光，“这张符蕴含了我们四人的守护之力——贴在家里，能挡灾厄，能增福气，能让一家人更亲！”
直播间的人数瞬间突破十万。
“求链接！”
“我要给奶奶买一张！”
“主播，能定制我们家的符吗？我爸妈是医生！”
林小洛看着后台跳动的数字，捂着嘴笑：“师父，您刚才十分钟卖了五千张！”
玄青子自己也惊了，手都在抖：“这么多？够我们捐三间乡村图书馆了吧？”
周明远端着平板进来，嘴角挂着笑：“粉丝黏性超高，复购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您这‘网红道士’，当对了。”
深夜十一点，周明远的电话突然响起。
“城西废弃工厂，有黑衣人在做法事。”他的声音凝重，“空气中有尸臭，还有符骨的气息——是暗渊的人。”
玄青子的脸瞬间沉下来：“林默倒了，他们还敢作乱？”
苏晓已经拿起了阿福的项圈：“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玄青子伸手拦她，“符骨的力量刚恢复，你留在家里——”
“符骨的力量，我也有一份。”苏晓把阿福抱在怀里，“而且，我们是一家人，要扛一起扛。”
废弃工厂在城郊，路灯坏了一半，四周是斑驳的围墙，爬满了枯藤。三人站在铁栅栏外，透过缝隙往里看——几个穿黑袍的人围着火堆，手里拿着骨笛和沾血的符纸，地上画着扭曲的阵图。
“他们在用尸咒。”玄青子捏碎一张探灵符，碎片飘进工厂，“阵图底下，埋了三具尸体。”
“尸咒？”林小洛攥紧熊猫符，“那是什么？”
“用死人的尸体做媒介，召唤‘食尸邪祟’。”玄青子的声音冷得像冰，“这种邪祟会啃食活人的生气，让这片土地变成死域。”
话音未落，工厂里传来骨笛的声音——尖锐、刺耳，像用指甲刮过玻璃。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轰隆隆——”
泥土翻涌，三具腐烂的尸体从地下爬出来：皮肤溃烂，眼球爆出，嘴角挂着黑血，指甲有三寸长，泛着青黑色的光。
“僵尸！”林小洛尖叫，举起熊猫符往前冲。
“别过去！”玄青子拽住她，扔出一张五雷符，“普通符纸没用——它们的魂魄被尸咒锁住了！”
五雷符炸开，金光劈在僵尸身上，却只烧穿了它的衣角。僵尸发出凄厉的惨叫，朝林小洛扑过来！
“小心！”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苏晓手里射出——是阿福的毛发！那些细软的橘毛在空中散开，形成一道屏障，僵尸碰到后，发出刺耳的尖叫，皮肤开始溃烂。
“符骨的力量！”黑衣人首领看清那光芒，脸色骤变，“不可能！符骨不是在猫身上吗？”
“阿福把力量分给我们了。”苏晓抱着阿福，指尖泛着金光，“现在，轮到你们尝尝厉害了！”
玄青子掏出怀里的符纸，双手结印：“风火破！雷动天！”
红色的风符、金色的火符、银色的雷符同时飞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将三只僵尸裹在里面。火焰燃烧，雷电炸响，僵尸的惨叫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
“该结束了。”玄青子走向黑衣人首领，桃木剑指向他的喉咙，“说，你们要召唤什么？”
“呵呵……”首领冷笑，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食尸邪祟……就要出来了！”
地面的阵图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阴影从地下钻出来——它没有实体，浑身冒着黑雾，嘴里滴着腐蚀性的液体。
“快退！”周明远掏出定身符，贴在阵图上，“它在吸收阵图的能量！”
玄青子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看向苏晓：“用符骨的力量，封印阵图！”
苏晓点头，把阿福放在地上。阿福叫了一声，身上的金色毛发全部竖起，化作无数光线，钻进阵图里。阵图的金光越来越亮，最后“轰”的一声，将食尸邪祟震碎。
黑衣人首领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周明远的定身符困住。
“想逃？”周明远走过去，摘下他的面具，“暗渊的走狗，也配跑？”
清晨的阳光洒在工厂门口，三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被清理干净的场地。
“终于解决了。”林小洛揉着肩膀，“那僵尸的指甲，差点挠到我脸。”
“你没事就好。”玄青子递过一瓶水，“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小洛笑，“我们是家人啊。”
苏晓走过来，挽住玄青子的胳膊：“回家吧，阿福该饿了。”
回到市区，三人直接去了咖啡馆。周明远已经到了，手里拿着平板：“师父，您的直播粉丝又涨了——现在八百万了！”
“八百万？”玄青子瞪大眼睛，“我当年在终南山讲道，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五十个人听！”
“那是您没做网红。”林小洛笑着翻手机，“您看，有人在您的视频下留言，说要拜您为师！”
玄青子凑过去，看见评论区里全是“求入天机阁”“想跟师父学画符”的留言。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其实更想教他们怎么爱人，怎么守着身边的人。”
苏晓握住他的手：“那就做给他们看。”
晚上八点，玄青子的新视频发布了。
视频里，四人坐在天机阁的院子里：玄青子趴在画案上画符，苏晓泡着茶，阿福趴在她脚边舔爪子，林小洛坐在旁边吃薯片，偶尔把薯片渣掉在玄青子的符纸上。
视频配文：【天机阁的日常：画符、泡茶、撸猫、吃零食——这样的生活，你想加入吗？】
视频一发布，立刻爆火。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主播的家好温馨！我也想有这样的家人！”
“求师父教我画熊猫符！我想贴在床头！”
“师娘，您的茶看起来好好喝！能教我吗？”
深夜，四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师父。”林小洛靠在玄青子肩膀上，“您现在可是大网红了。”
“网红而已。”玄青子笑着，“我还是那个在终南山炸厕所的臭道士。”
苏晓端来一杯茶，放在他手里：“不管是什么，我们都陪着你。”
玄青子看着眼前的三人，又看看天上的星星，轻声说：“有你们在，真好。”
远处，城市的灯光闪烁，风里带着桂花香。
天机阁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