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在会议厅内尚未散尽，陈御风已转身走向走廊尽头。他的脚步没有迟滞，掌心仍能感知到那幅全息图纸消散前的最后一丝震颤，像是未来战机的脉搏在神经末梢留下余波。就在他跨出会议室门框的瞬间，思维深处骤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检测到战略级资源，请在24小时内组建保密团队】。
这声音不带情绪，却如警铃贯穿颅骨。
他停步，指尖抵住墙壁，不是为了支撑身体，而是确认现实触感。上一秒还在签署备忘录，下一秒已被推入倒计时任务。他调出思维界面，签到记录清晰标注：地点为欧盟总部露台，历史权重极高，解锁五代机完整气动设计图。但下方一行小字闪烁红光：若未按时完成团队认证，图纸将进入休眠态，至少七日无法调用。
时间窗口仅剩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
他迈步继续前行，步伐加快。走廊灯光平稳，映照着他藏青色飞行夹克的肩线。拐角处，他取出飞鸟钢笔，在随身携带的硬壳笔记本边缘写下“张建军”三字。笔尖划过纸面，留下细密参数批注，那是前世某次试飞失败后的修正公式，如今成了他稳定思绪的方式。
抵达机场贵宾通道前，他望向停车场方向。三辆黑色轿车正加速驶离，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水花。其中一辆副驾车窗半降，晨光斜射进车厢，一枚银质U盘挂在后视镜下方，鹰隼图腾在反光中一闪而逝。
他立即接入加密频道：“赵天翔动了，U盘已完成离线传输。”
回应几乎同步传来：“我已调取近四十八小时欧盟通信频段异常记录。”沈昭华的声音冷静，背景有键盘敲击声，“他没走官方通道，而是通过私人车队绕开安检区出境，目标极可能是国内潜伏节点。”
“信号源呢？”他问。
“正在分析。”她说，“你先登机，数据稍后传给你。”
专机舱门关闭，安全带扣合。他坐在靠窗位置，笔记本摊开在膝上，笔尖悬停于纸面。窗外跑道灯亮起，引导飞机滑行。起飞后十分钟，量子加密链路接通，一组高分辨率卫星云图自动加载至终端屏幕。
画面中央是成都脉冲风洞基地，外围电磁屏蔽区边缘，六个红点规律性闪烁，间隔约三百米，呈环形分布。
“不是自然干扰。”沈昭华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每个点位都释放间歇性定向脉冲，频率与我们上次测试‘龙鳞’材料时的探测波段一致。他们在扫描隐身涂层反应阈值。”
陈御风盯着屏幕，脑海中浮现系统警告。图纸本身无法被复制或数字化传播，但它所依赖的技术转化路径必须依托现实设施——风洞试验、材料熔炼、飞控调试。一旦这些环节被渗透，即便拥有设计图，也无法实现量产。
“他们知道图纸落地了。”他低声说，“现在要毁掉我们的转化能力。”
他翻回笔记本前页，写下第二人名字：周子豪。笔迹沉稳，下方附注一串合金熔点数据。第三人名字落笔时，他顿了一下，随即写下“沈昭华”，并在三人姓名外画了一个闭合圆圈。
这是唯一可信任的核心圈。
飞机穿越云层，航迹划过北斗七星下方。斗柄指向北方，与机头方向重合。他收起笔记本，将飞鸟钢笔插回夹克内袋，手指触到量子存储盘，仍温。
国内某地下数据中心，服务器阵列突然接收到来自布鲁塞尔的加密包。解码程序启动，提取出一段无标题指令流，末尾嵌套一个动态验证协议。系统自动标记为“S级优先响应”，并触发三级警报。
与此同时，成都郊区一处废弃雷达站内，一台老旧终端屏幕亮起。字符逐行滚动：
【任务更新】
【目标：干扰华夏五代机技术转化链】
【执行单位：境外协作组-7】
【前置条件：获取风洞测试参数波动曲线】
操作员戴上手套，插入一枚银质U盘。设备读取成功，界面跳转至三维地形模型，焦点锁定在脉冲风洞西南角通风井。那里，一道金属检修梯通往地下三层，监控盲区持续时间长达十七分钟。
操作员按下回车键，信号上传至一颗低轨卫星。三十秒后，六个远程探测装置同时激活，开始采集电磁反射特征。
航班即将进入国内空域，陈御风打开终端，调取国内合作单位实时状态。所有关键节点均显示绿灯，唯独成都风洞实验室的日志系统出现轻微延迟。他放大时间轴，发现过去六小时内，有三次非授权访问尝试，来源Ip已被防火墙拦截，但攻击模式与叶婉晴此前使用的算法高度相似。
他立刻拨通沈昭华号码：“风洞日志有试探性入侵，手法像她的风格。”
“她不会单独行动。”沈昭华回应，“赵天翔拿到数据后，必然联动境外支持单元。我已通知周子豪提前进驻实验室，张建军也会调派模拟器团队配合应急演练。”
“还不够。”他说，“我们需要一个封闭环境召开首次加密会议，不能有任何外部链路接入。”
“航校废弃机库可以。”她说，“那里曾是c级模拟器训练场，物理隔离完好，且地下有独立供电系统。”
“就定那里。”他合上终端，“等我落地后两小时内启动。”
沈昭华沉默片刻，补充道：“赵天翔的车辆最后一次出现在法国边境收费站，之后信号消失。不排除他已经安排代理人入境。”
陈御风点头，谁知对方看不见。“通知安保组，排查近期所有进出航校区域的维修车辆和物资运输记录。特别是氧气瓶、电缆卷盘这类容易夹带电子设备的物件。”
“明白。”
通话结束，他闭眼片刻，不是休息，而是在记忆中重建航校机库结构。东侧有旧式配电柜，西侧墙体厚达一点八米，顶部通风管道可容纳一人爬行。他曾在那里完成第一次夜间盲降训练。
飞机下降姿态稳定，起落架放出。
他睁开眼，取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会议代号：北斗密令】
【参会人员：三人核心圈】
【议题：图纸转化路径防御部署】
字迹刚落，终端震动。新消息来自周子豪：
“风洞外围六个信号源已定位，设备功率较低，推测为微型中继探针，需物理清除。”
他回复：“保留证据链，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来。”
机轮触地，减速伞展开。跑道灯一盏接一盏掠过舷窗，如同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刻度。
专车已在停机坪等候。车门开启时，他看见副驾座位上放着一个铅盒，标签写着“销毁残骸-bR01”。他知道那是周子豪从布鲁塞尔带回的存储模块碎片。
他坐进后座，对司机说：“去航校。”
车辆启动，驶离机场高速。城市灯火渐远，前方道路转入郊区林带。他打开铅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焦黑芯片，边缘有高温灼烧痕迹。
他合上盖子，靠向椅背。
夜空中，北斗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