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微光就刺得李振东睁了眼。
他其实没睡安稳，断断续续的浅眠里，总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牵着神经，稍微一动就醒了。
看看表，不过凌晨五点多，可再想闭眼，脑子里却像被按下了重播键，全是昨晚酒店房间里的画面——秘书小陈那件丝质旗袍滑落的肩线，她凑近时发间飘来的香水味，还有自己当时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得让他心头发紧。
勉强挨到七点，李振东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泛着青黑，眼神也有些涣散。
到了餐厅，林美娟已经带着念儿坐在桌边，小姨子林美玲正给孩子喂着小米粥。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的手都有些发飘，目光落在碗里的白粥上，却怎么也聚焦不起来，满脑子还是昨晚那混乱又暧昧的场景。
“姐夫，姐夫？”林美玲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叫了好几声，李振东才猛地回过神，“啊？怎么了美玲？”
“问你要不要加个鸡蛋呢。”林美玲把剥好的白煮蛋递过来，眼里带着点疑惑，“看你早上魂不守舍的，没睡好啊？”
“哦，可能吧。”李振东接过鸡蛋，指尖有点发烫。
这时，林美娟咽下嘴里的面包，开口道：“这周六我可能要加班，你要是没其他安排就在家多陪陪念儿，让美玲也休息休息。她这阵子帮着带孩子，也够累的。”
李振东还没从纷乱的思绪里完全抽离，下意识地含糊应着：“嗯，啊，好的。”
“没事儿，姐，我不累。”林美玲连忙摆手，又看向李振东，“姐夫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念儿有我呢。”
这话像是一记轻敲，让李振东彻底清醒了些。
他赶紧抬眼，语气肯定地说：“没事，我没什么安排，周六我肯定在家陪着念儿，你好好歇歇。”
林美娟瞥了他一眼，带着点不放心：“行，那就说好了。别到时候又冒出什么应酬，我可告诉你，念儿上周就念叨着要你带她去公园喂鸽子呢。”
“不会的，老婆。”李振东挤出个笑容，语气放软了些，“我答应孩子的事，肯定算数，放心吧。”
早餐在这略显微妙的气氛里结束。林美玲收拾好碗筷，就笑着把念儿抱到客厅，拿了绘本陪孩子翻看，客厅里很快传来小家伙咯咯的笑声。
李振东和林美娟则一前一后出了门，坐进了开往公司的车里。
刚上主路，林美娟就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早上你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振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赶紧避开妻子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车流，慌忙解释：“啊，没有没有。可能是昨晚喝太多酒，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头有点沉。”
“昨晚喝到那么晚？”林美娟皱了皱眉，“公司里谁陪你去的？我看你回来时一身酒气。”
“就……就是秘书小陈啊。”李振东的声音有点干涩，他能感觉到妻子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心跳越来越快。
说谎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在林美娟面前，“这小陈挺会来事的，酒桌上帮着挡了不少，估计她自己也没少喝。”
林美娟没说话，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问：“是吗？那喝完酒后，你送她回家了？”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砸过来，李振东感觉喉咙发紧，他强装镇定地说：“没有，她……她自己走的。我后来实在撑不住，就在酒店房间里睡着了，今早才回来的。”
“哦？”林美娟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这小陈我见过几次，身材是挺性感妩媚的，人也长得漂亮。你呀，不会是故意带她出去应酬的吧？”
李振东心里一慌，连忙提高了点音量，像是在掩饰什么：“哎呀，老婆你这说的什么话。”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妻子的胳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大老板在一起喝酒，没个机灵点的人在旁边周旋不行。小陈酒量好，又会说话，有她在总能帮忙应付一下，我省不少事呢。”
林美娟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警告：“我可告诉你，你别着了这个小美女的道。现在的年轻姑娘心思多，你可得拎清楚。”
“老婆，你放心吧。”李振东赶紧表忠心，脸上堆着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公私我分得明明白白，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我就是太清楚你了，才担心你。”林美娟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无奈，“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心肠太软，又抹不开面子，别到时候被人家缠上了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老婆，我知道了。”李振东放缓了语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到公司了，快整理下东西吧。”
车子缓缓停在公司楼下，林美娟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推门下车了。
李振东望着妻子走进大楼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李振东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熟悉的檀木香气扑面而来，这是他特意让人熏的香，说是能安神。
他松了松领带，走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下，又觉得不自在，起身踱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紧绷的神经才稍微缓和了些。
刚才在车里和林美娟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每一句都像根小刺，扎得他心里发慌。
他深吸一口气，想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可刚想起办公室外面那片空着的区域——那是秘书小陈的工位，心里又莫名地乱了起来。
“奇怪，”他皱了皱眉，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这个点了，平时她早就把咖啡泡好放在我桌上了，今天怎么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盯着小陈的工位看了几秒，脑子里又开始打转：若是她来了，两人碰面该说些什么？昨晚酒店房间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甚至能想到小陈低头时泛红的耳根，还有自己当时语无伦次的样子。
“肯定会尴尬得要命，”他暗自嘀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说不定她也在躲着我？”
这么一想，他反倒有些坐立难安。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老高，都是等着他批阅的紧急事项，可他一点心思都没有，眼神涣散地落在文件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和小陈的关系：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谈谈？谈的话，又该从何说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格外清晰。
他时不时抬眼看向门口，可每次都失望——小陈的工位始终空着。
眼看都快到上午十点了，李振东终于按捺不住，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隔壁部门同事的分机。
“喂，是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问一下，小陈今天没来上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同事有些迟疑的声音：“董事长，我刚问了周围的人，今天早上确实没看到小陈来，也没听说她请假……”
“好的，我知道了。”李振东应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他靠在沙发背上，眉头拧得更紧了：小陈没来，是因为昨晚的事吗？她到底想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心里翻涌，让他刚刚缓和的情绪又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