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这蕨菜哪里采的，个头怪粗的。”
其中一个婶子笑着问。
“我也说不清，我在山上随便走的，正好碰到一个地方还没人去过，采了这么些。”
“回去晒干吗？你娘做菜好吃。”
“你们呢？都晒干吗？”
“嗯，晒了什么时候想吃泡一下就行了，蕨菜晒干了梗啾啾的，烧肉最好吃，不过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这么烧。”
婶子边说还边咽了咽口水，显然想起了肉香味。
有人打探，是同村的李婶子：“小夏，你们家这些天天天烧猪下水吃，不腻吗？”
“不腻啊，我哥铺子卖不完，扔了也可惜，我娘就把带回来烧了放在我哥的铺子里卖。”
李婶子笑出声：“哈哈哈，卖猪下水？那玩意送给我我都不会吃，还会有人买？你们想挣钱想疯了吧？”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
张小夏也不恼：“有人买啊，每天都卖完了。”
“难怪你跟你娘天天往镇上跑，能挣几个钱？你家真穷到这地步了？”
原本张老头家在村里日子算不错，大家羡慕的对象，现在落魄了，有不少暗地里幸灾乐祸看热闹的。
“多谢婶子操心，其实我家还挺行，日子过的不差。”
“看你这孩子，你家怎么样我们心里还没数？你娘也是死要面子，要我说啊，我给她介绍的邻村亲戚真不错，刚死了媳妇，家里有三亩地，孩子也小，你从小带起不生分，离得也不远，有什么事你娘家也能帮衬，不挺好的嘛。”
“挺好的，婶子你怎么不把你女儿嫁过去？”
“我女儿长的漂漂亮亮，肯定要找个好人家，哪像你，脸上这么大一块疤，还退过亲，我也是好说歹说，我那亲戚才愿意的，你跟你娘说说，别眼光那么高，回头砸手里，哭都来不及。”
“真是搞笑了，我吃你家饭了，我娘都没说什么，我喊你声婶子，你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要嫁把你自己女儿嫁过去，让你女儿去给人当后娘。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让我家里倒贴你那亲戚是吧，做梦呢。”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敢要你。”
“你自己嘴臭还怪别人说话难听，回家好好拿草纸擦擦嘴吧。”
张小夏说完扬长而去。
把李婶子气的七窍生烟：“不知好歹的东西，浑身上下哪里能跟人家秋月比了，难怪杨秀才不要她。”
“你也少说一句，老张一家有多护着这个小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打那样的心思也是你活该。”
“就是，你那个啥邻村亲戚不就是你那好吃懒做的弟弟，村里谁不知道，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人王凤英的脸上了。”
“王凤英没跟你打一架？”
没有得到共鸣，反而被指责一顿，李婶子脸上挂不住，背着东西去了张郎中家，秋月娘正好在门口的菜园地里摘菜。
“秋月娘，忙着呢？”
秋月娘见是李婶子，心里很是不喜，但面上还维持着礼貌：“是啊，李婶子哪里来？”
“刚去掐了些蕨菜，你猜我下山的时候看见谁了？”
鬼怪你看见谁了。
“谁啊？”
“张小夏那个丑八怪，她也上山掐蕨菜，我前几天给她介绍了个好亲事，她不仅不感激还骂我，一点礼貌都没有，跟你家秋月差远了。”
说到张小夏，秋月娘也来劲了。
她谦虚道：“我家秋月也不怎么懂事。”
“哪里，你家秋月又漂亮还识字，以后还要当官夫人的，她张小夏长那丑样，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个问题，老张家还当个宝，正好搁家里养老。”
“人家自己愿意，咱也管不了。”
“不还上念在一个村子的，想着帮一把，谁知道人家不领情，要我说杨秀才跟她退亲退的好，这样的人娶回家一点都上不的台面，丢人现眼。”
秀月娘最近被人指指点点多了，门也不怎么出，第一次听到这么舒坦的话。
“哪里，那孩子自己上进，书院的先生也说他有些天赋，秋月也是我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能有个好归宿我当娘的，心里也放心。”
“我看杨秀才是个有福气的，你家秋月也有福气，以后你们过好日子，气死王凤英一家。”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张秋月在屋里也听见了，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这点流言蜚语算什么，等她当上官夫人，这些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张小夏那个丑八怪，不嫁人是吧，到时候给她指个老光棍，不嫁也得嫁。
但她最近有个烦恼，杨秀才的娘，老是来找她，不是要菜，就是要米，好手好脚的连根菜都不种。
她没什么，她娘快气死了，本来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爹娘已经对她不满了，别人家都是男方上门献殷勤，杨秀才家倒好，反过来，搞的她一点都下不来台。
两家亲都还没定，就天天上门要这要那，搁她身上她是做不出。
她娘也委婉的拒绝过，可人家听不懂好赖话，第二天照样厚着脸皮来。
理所当然的跟她自己家菜园子似的。
等杨进才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说说。
张小夏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原来是大壮爹回来了，领着儿子来报仇。
“让你家闺女出来，给我儿子媳妇磕个头，再拿五两银子，这事就算了，否则的话，卸哪条胳膊，你们可以自己选。”
张猎户背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一把刀，满脸的凶相，站在她家门口，围观的人都不敢靠近。
里正哆嗦着站的三米远，劝道：“张猎户，这事本来就是你儿子做的不对，大壮也承认了自己欺负人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个，村里大部分的孩子他都欺负过，你作为孩子的爹，更应该好好管教孩子，而不是助纣为虐。”
“放屁，喊你一声里正，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滚一边去。张小夏呢，让这个丑八怪出来。”
老张头带着几个儿子拿着扁担、锄头站在门口。
二嫂眼尖看到了人群后面的张小夏，赶紧朝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