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声敲击还在耳膜里震，林风刚从记忆的泥沼里挣出来，左肩旧伤裂开，血顺着战术服往下淌。他没时间擦，也没空喘——大壮的气息猛地一沉，像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力道掀飞出去，砸在岩壁上又滑落，口吐鲜血，混沌灵根的波动乱成一团麻。
“操！”林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骂，战刀残影甩出，人已暴冲而起。
漏洞之眼瞬间锁定前方那名混沌修士的手腕关节——那里正凝聚着一道扭曲的黑色光束，能量节点在皮下闪烁，如同毒蛇吐信。他来不及细看，将最后压住识海震荡的秩序之力全数灌入地面，引爆三秒前埋下的能量锚点。
轰！
碎石炸开，气浪横扫，修士结印的手指微微一颤，光束偏移半寸，擦着大壮的脖颈轰进岩层，烧出一条焦黑沟壑。
林风落地，双臂交叉撑开微型秩序领域，硬接第二波冲击。光束撞上屏障，金纹崩裂，蛛网般蔓延。七成威力被挡下，余波仍穿透，在他后背撕开一道血口。
他单膝跪地，喉头腥甜，咬牙咽回。
“苏然！现在！”
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
苏然靠着岩壁，指尖发抖。她体内的生命灵力早被抽干，连抬手都费劲。可听到那句“现在”，她没犹豫，反手抽出腰间匕首，一刀划破舌尖。
剧痛让她神志一清。
她扑到大壮身前，双手按在他胸口，掌心渗出最后一丝温润绿光。不是疗愈术的完整形态，而是压缩到极致的一缕生机，像针一样精准扎进大壮心脉与混沌淤积的交汇点。
同时，她低声念出一段残缺咒语——火山遗迹那次濒死突破后，脑子里多出来的玩意儿，听不懂意思，但能引动某种共鸣。
大壮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胸口起伏终于有了节奏。
可他经脉里的混沌能量还在反噬，像野马脱缰，随时能把灵根冲爆。
苏然额头冷汗直冒，手指颤抖，却不敢停。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大壮就完了。
那边，林风撑着战刀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栽倒。他低头看了眼插在地上的刀，刀柄沾血，滑得握不住。他换左手，把刀当拐杖，硬是把自己支了起来。
对面，两名混沌修士并肩而立，其中一人冷笑：“重伤垂死还救人？真是愚不可及。”
林风没理他，只是缓缓抬头，眼神像钉子，死死钉在对方脸上。
“你们……”他嗓音沙哑，却一字一顿，“根本不知道他体内藏着什么。”
修士一愣。
这话不对劲。
按理说，这时候不该喊“有种冲我来”吗？怎么突然扯到“藏着什么”？
他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苏然终于收手，绿叶状灵纹在左眼一闪而灭。她缓缓站起，左手轻搭在大壮肩上，低声说：“我好了。”
林风嘴角微扬，却不回头。
他知道她没好。她快站不住了。
但他不能让她倒。
“准备接招。”他说。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战刀狠狠插入地面，刀身嗡鸣，残存的秩序之力顺着刀锋炸开，形成半圆形屏障，勉强护住三人。
他背靠屏障，盯着敌人，呼吸粗重。
对面修士不再废话，双手再度结印，掌心黑光暴涨，比刚才更凝实，更刺目。空气被灼出噼啪裂响，能量波动让地面龟裂。
这一击，足以把三人连同岩石一起蒸发。
林风知道，自己撑不了第二次。
他闭了闭眼，识海深处，漏洞之眼开始疯狂运转——不是找弱点，是赌。
赌自己能不能在对方施法完成前，逆向篡改那一小段能量编码，哪怕只偏移0.1秒，也能让光束失控。
可他的精神力已经见底，再强行催动，轻则昏迷，重则脑域崩解。
他睁开眼，看向大壮。
那家伙还躺着，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生命光膜，脸色惨白，但胸膛在起伏。
林风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傻。
“老子这么老六的人，”他喃喃，“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自己眉心。
这不是攻击姿势。
这是自毁式注入——把秩序碎片的能量直接往识海里怼，哪怕炸了也在所不惜。
苏然察觉不对，猛地转头：“林风！别——”
可她喊晚了。
林风五指一收，狠狠按向眉心。
刹那间，一股狂暴的能量从他体内炸开，瞳孔泛起金属般的银白，漏洞之眼进入超载状态。他视线中，整个世界变成了流动的数据流，敌人的光束正在成型，能量节点如星辰排列。
他看到了破绽。
就在第三枚节点与第四枚之间的延迟间隙。
他要赌这个0.3秒。
他开始篡改。
意识像被刀割，每一秒都在流血。但他没松手。
数据在他眼前重组，秩序之力逆向注入敌方术式核心。
那道凝聚到极致的混沌光束，忽然一顿。
然后，歪了。
不是爆炸，不是溃散，而是……歪了。
光束斜斜射出，轰进天花板，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碎石如雨落下。
林风仰面倒下，鼻血直流，右手指尖焦黑，整个人像被抽空。
但他还在笑。
苏然扑过去扶他，手刚碰到他肩膀，就发现他在发抖。
不止是脱力。
是疼。
疼到骨头缝里都在抽搐。
“你疯了……”她声音发颤。
林风咧嘴，牙齿上都是血：“不疯……怎么活？”
他艰难转头，看向大壮。
那家伙手指动了动，眼皮颤了颤，像是要醒。
林风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地面猛然一震。
不是爆炸，不是坍塌。
是某种东西，从极深处，缓缓移动。
裂隙边缘的符文重新亮起，幽蓝光芒再次涌出，比之前更浓、更密。那束光流缓缓爬行，最终停在大壮脸侧，轻轻拂过他的眉心。
大壮的睫毛，猛地一跳。
林风瞳孔骤缩。
他感觉到——大壮体内的混沌灵根，开始自主吸收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