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我们……认识你。”
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林风却已经动了。
他没喊，没叫，只是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一瞬，漏洞之眼再度亮起。视野里全是乱码般的残影，神经撕裂的痛感像铁丝在脑浆里搅，但他死死盯着那只抬手的幼体——它的核心处，正有紫雾凝成一个极小的漩涡，每旋转半圈，就会出现一次0.3秒的停滞。
就是现在！
他将最后能调动的秩序之力压缩成针，顺着视线射出。光束细得几乎看不见，却精准刺入那漩涡中心。
“吱——！”
幼体猛地抽搐，触手剧烈扭曲，发出高频嘶鸣，向后踉跄半步。它没倒下，但动作僵住了，像是系统卡顿。
苏然反应快得不像伤者。她双手合十，掌心贴着胸口，最后一缕生命精元被她硬生生从灵根深处榨出，压缩成一颗绿豆大小的绿点。她猛然拍地。
“嗡！”
绿光如涟漪炸开，瞬间在三人前方撑起一道弧形光墙。薄，半透明，边缘还在颤抖，但它挡住了接下来扑来的三只幼体。它们撞上去，像撞上一层湿滑的膜，滑开，迟疑了一瞬。
就这一瞬。
大壮怒吼，战锤抡圆了砸向最近一只。锤风带起气爆，直接把那团黑影砸进裂缝。他借反冲之力，一手拽住林风肩膀，一手撑地，整个人往后拖了两米。林风左腿还钉在地板上，刀柄卡着肉，每挪一寸都像在撕筋。但他没吭声，牙关咬得咯咯响，硬是被拖出了包围圈。
紫雾还在涌，裂缝越来越多，可它们暂时没再往前。
三人靠墙坐着，喘得像破风箱。
林风低头看自己左手，指尖发紫，血管凸起，像爬满了黑线。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疼得眼前发黑。漏洞之眼还在运转，但视野只剩一半清晰，另一半全是雪花点。
“别看了。”苏然哑着嗓子说，“你眼眶都裂了。”
林风没理她，转头看大壮。大壮跪在地上，战锤插进地缝，双臂肌肉一块块炸开，血从袖口往下滴。他嘴角溢血，眼神却还是凶的。
“还活着？”林风问。
“废话。”大壮啐了口血沫，“我命硬，阎王嫌我吵。”
林风扯了下嘴角，想笑，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苏然没说话，默默抬起手，指尖划过掌心。血立刻涌出来，她不管，直接按在林风后心。
“你干什么！”林风猛地扭身，想躲，却被她死死摁住。
“闭嘴。”她声音轻，却不容反驳，“你倒了，我们都得死在这儿。我说过多少次了？”
林风瞪她，眼里全是怒火：“你不要命了？你自己都快——”
“我还能站。”她打断他，“而且，你是队长。”
血渗进林风后心，一股温热的能量缓缓流入。他能感觉到神经在愈合，裂痕被一点点缝上。可他知道，这是透支——她把自己的本源之力抽出来了。
他想推开她，手抬到一半又落下。
推不开的。也不该推。
他闭上眼，任由那股力量流遍全身。漏洞之眼进入低功耗模式，视野切换成结构扫描。四周的金属墙壁、地面裂缝、头顶的管线，全变成灰白色线条图。他在查稳定性。
三分钟后，他睁眼。
“通道不行了。”他说，“主平台随时会塌。我们得走侧边走廊，那边有维修道，通向上层废弃区。”
“怎么走？”大壮抬头。
“你开路。”林风撑着刀站起来，左腿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轰碎障碍就行。我和苏然跟上。”
大壮点头，拔起战锤，一锤砸向旁边坍塌的石堆。碎石飞溅，一条窄道露出来，勉强够一人通过。
林风扶着墙，和苏然互相借力往前挪。每走一步，左腿就像被刀割一次。苏然脸色越来越白，走路都在晃，但她一直抓着他胳膊，没松手。
走到通道口时，林风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苏然一把拽住他，自己也跟着歪了半步，后背撞上墙。
“没事吧？”林风问。
“没事。”她笑了笑，嘴角有点抖，“就是……头有点晕。”
林风盯着她左眼。那枚绿叶缠闪电的灵纹，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大壮在前面清路，战锤一下下砸在金属门上。门锈死了，他干脆一脚踹开，整扇门轰然倒地。
“行了！”他回头，“进来！”
两人跌进一条半塌陷的维修通道。头顶管道断裂，冷凝水滴滴答答往下掉。地上散落着工具箱和报废的仪器，墙上还有褪色的警示标。
刚站稳，身后传来巨响。
几块巨石从上方坠落，彻底堵死了入口。紫雾被隔在外面，暂时进不来。
林风靠着墙滑坐下去，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大壮：“怎么样？”
“还死不了。”大壮盘腿坐下，把战锤横在膝上，“就是混沌灵根有点不稳，像烧糊的电线。”
林风点头，转向苏然：“你也别硬撑了。”
苏然靠墙坐着，手指微微发抖。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伤口，血已经止了，但皮肤苍白得吓人。
“我没事。”她说，“就是……用多了。”
林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再敢这么干，”他声音低，“下次我就把你扔下。”
苏然愣了下，随即笑了：“好啊，那你试试。”
林风没接话，闭上眼开始调息。漏洞之眼仍在扫描，这次是回溯刚才那只“说话”的幼体。数据残影在脑海中重组，他发现那家伙的核心结构里，有一段加密信号——不是混沌原生代码，而是人为植入的指令流。
有人在远程操控。
不止是幼体，连整个封印系统的逆向激活，都是外部触发的。这不是意外，是计划。
他睁开眼，声音冷下来：“背后有人。”
大壮抬头：“谁？”
“不知道。”林风说，“但能改写混沌协议的，不会是普通角色。要么是内部权限，要么是更高维的接入者。”
“观察者？”大壮问。
“有可能。”林风摇头，“但也可能是别的势力。比如……我们没见过的仲裁者分支。”
苏然靠在墙边，轻声说：“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当然知道。”林风冷笑，“从我们拿到第一块秩序碎片开始，就被人盯着了。老杰克说得对——我们早就不是猎人，是猎物。”
通道里安静下来。
水滴声清晰可闻。
过了几秒，大壮突然问：“接下来怎么办？”
林风沉默片刻，说：“先活出去。然后回营地，找老杰克查芯片。再之后……”他顿了顿，“上地表。我们需要资源，真正的资源。赤血草不够，得找更强的药，能压住混沌反噬的那种。”
“药材市场？”苏然问。
“对。”林风点头，“那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卖。只要有钱，连仙品都能弄到。”
大壮咧嘴一笑：“那还不简单？咱们又不是没刮过地皮。”
林风看了他一眼：“这次别乱来。市场有规矩，惹了不该惹的人，整个地下城都会追杀你。”
“懂了。”大壮拍拍战锤，“低调行事，能苟就苟。”
林风闭上眼，不再说话。他在等灵力恢复一丝是一丝。漏洞之眼仍在后台运行，监测通道结构。他知道，这片区域撑不了太久。
苏然靠墙坐着，眼皮越来越沉，但她强迫自己睁着。她在看林风的脸。他的右眼还在流血，虽然慢了些，但没停。她想再帮他一次，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再动，可能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大壮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外面的动静。战锤横在身前，手指始终没离开握柄。
水滴落在铁皮桶上，发出“叮”的一声。
林风忽然睁眼。
“准备走了。”他说，“这地方，撑不过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