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裹着碎石与断藤拍打在岩壁上，林风一脚踏进翻涌的浪口。他背上的苏然早已没了声息，大壮紧跟其后，拳头砸开横扫而来的海鞭。漩涡已在脚下成型，像一张巨口撕开海床，发出沉闷的轰鸣。
林风将苏然猛地推向大壮：“接住！”
话音未落，三人已被巨力拽离崖边。坠落途中，他左手强行撑开秩序领域，残余灵力凝成一层薄膜，勉强护住三人周身。海水旋转如刀，不断冲击防护罩，裂纹悄然蔓延。
大壮死死抱住苏然，混沌灵根在体内暴起，可刚一发力便被水流撕开距离。苏然的头撞在礁石上，嘴角溢血，呼吸几近停滞。
林风闭眼，漏洞之眼开启。视野中，海水不再是流体，而是由无数能量节点串联而成的螺旋回路。每一圈波纹都精准指向海底深处——那里，一块泛着幽蓝微光的碎片嵌在石碑中央，正以固定频率释放牵引波。
“不是自然漩涡……是系统级引导。”他咬牙低语。
领域即将崩溃，水压已让耳膜渗血。林风猛然睁眼，一把扯下战术服肩带，将最后完好的皮带甩给大壮，扣进他腰间锁扣。
“带上她上去！”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这是命令！”
不等回应，他反身向下，战刀出鞘，刀尖划破掌心，鲜血混入海水瞬间被卷走。他借着爆炸般的冲击波稳住身形，同时锁定最近一只逼近的水生异形——其眼部有一道细微裂隙，正是结构弱点。
刀光一闪，刺入颅腔。异形爆裂，残骸四散，冲击波助他再度下沉两米。石碑已在眼前，青苔覆盖，符文黯淡，唯有中央凹槽中的秩序碎片熠熠生辉。
三道黑影从侧翼包抄而来，利爪撕开水幕，直取咽喉。
林风旋身避让，背部战术服应声裂开，鲜血涌出。腥味扩散刹那，更多异形从深海浮现，利齿交错，围成半圆。
他将战刀插入石缝，借力稳住身体，闭目催动漏洞之眼深度解析。能量锁链缠绕碎片，运行模式竟与早期系统程序一致，存在0.3秒的数据延迟。
就是现在！
他将残存秩序之力注入刀身，模拟系统指令进行伪篡改。银光闪过，锁链崩解，碎片脱离石碑。
寒光入掌，体内灵脉竟微微震颤，仿佛有某种共鸣被唤醒。可来不及细察，左侧异形已扑至面门。
战刀甩出，贯穿其头颅。林风转身向上游动数米，抬手割破手臂，任鲜血喷涌而出。
血雾扩散，异形群立刻调转方向，蜂拥而至。
他看着大壮抱着苏然奋力上浮的身影，直到那道轮廓消失在上方光影中，才缓缓松开紧绷的神经。
漩涡仍在加速，水压几乎压碎骨骼。他单手握紧碎片，另一只手试图召回战刀，却发现刀身已被异形残骸掩埋。
右臂毒素已蔓延至肩胛，神经麻木，左腿旧伤因高压剧烈抽搐。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推动碎玻璃穿行血管。
但他仍向上划动。
哪怕慢如蜗行，也不停。
身后，异形群撕咬着彼此争夺血迹残留，又有新的个体从更深海域爬出，躯体扭曲，似人非人，眼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林风瞥了一眼手中碎片，表面浮现出极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未激活的代码阵列。他想运转灵力探查，却发现精神力几近枯竭，连漏洞之眼都开始闪烁不定。
再往上三十米，便是表层水域。
只要能出去，就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突然，一股更强的吸力从下方爆发。石碑底部裂开缝隙，一道蓝光冲天而起，与碎片产生共振。林风手腕一震，差点脱手。
整个漩涡结构因此剧变，水流由螺旋转为垂直下坠。他身体失控，再度被拉向深处。
他咬牙，用尽最后力气将碎片塞进胸前内袋，双手猛推水流，对抗引力。指甲在礁石上刮出深痕，终于稳住位置。
头顶，微弱的光线仍在。
那是生路。
他抬头望着那片亮色，忽然笑了。
笑自己总是这样，明明可以逃，偏要回头。
笑声化作气泡升腾而去。
下方蓝光越来越强，石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竟拼出一行残缺文字：“……钥……启……门……”
林风瞳孔一缩。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异形从盲区突袭，利爪贯穿他的右肩。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没有松手，反而顺势拧身，将对方狠狠砸向石碑。
撞击瞬间，符文光芒暴涨，异形当场汽化。
那道蓝光随之收缩，重新凝聚于碑心，形成一个小型能量核心。
林风喘着粗气，左手攀住岩沿，一点点挪动身体。每动一寸，伤口就撕裂一分。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水中缓缓扩散。
他摸到胸前的碎片，确认还在。
那就够了。
上方海面隐约传来呼喊，是大壮的声音，模糊不清。他知道他们出来了。
这就够了。
他开始上浮。
缓慢，坚定。
异形仍在追击，但数量已减少。部分个体似乎受到碑心光芒影响，陷入混乱，互相撕咬。
十米、五米、三米……
光线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看到阳光穿透水面的波纹。
手臂已经抬不起来，全靠腿部微弱踢动维持上升。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水流的轰鸣。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水面的一瞬——
一块沉没的金属残骸从上方坠落，带着尖锐棱角，直冲他面门而来。
林风本能地侧头。
残骸擦过颧骨，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混入海水。
他没有躲第二下。
因为下一击，本就不会留给他反应的时间。
金属残骸翻滚着砸向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