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啊？”青林一开口，感觉嗓子很干。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实验室调试时空穿梭机，就因为多喝了口过期可乐打了个喷嚏，手一抖按错了坐标——洪武十三年，应天府，胡惟庸府邸。
青林又一次穿越了。
“还能哪儿？胡相爷府里的杂役院呗。”那小子嗤笑一声，“昨儿个让你给后花园的石榴树浇水，你倒好，直挺挺栽假山后头了，要不是我路过，你就得在那儿挺一夜。”
胡惟庸府？穿越者青林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是历史上被朱元璋满门抄斩的主儿，洪武十三年正月刚被砍了头，株连三万多人，堪称明初第一大案。
自己这时候穿过来，不是往刀山上跳吗？
“相爷……找我？”青林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腰却疼得要命，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可不是嘛。”那小子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出来你别吓着，昨儿个你晕倒的地方，有人看见相爷半夜在那儿烧东西，火光都是蓝盈盈的，跟鬼火似的。”
青林心里一动。蓝盈盈的火光？这可不是古代该有的玩意儿。他穿越前是星际考古专业的，对各种能量反应特别敏感，这描述怎么听都像是……能量燃烧的特征。
正琢磨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体面的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喊：“哪个是青林？相爷让过去。”
青林跟着管家穿过几重院子，脚底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滑。这胡府看着跟普通官宅没两样，青砖灰瓦，廊下挂着红灯笼，但青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路过几个洒扫的仆役，袖口都绣着个奇怪的标记，三枚菱形叠在一起，看着像某种徽章。
到了书房门口，管家停下脚步，脸上堆着笑：“相爷就在里头，进去吧。”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青林一眼，那眼神跟看死人似的。
青林深吸口气，推门进去。书房里没点灯，就靠窗棂透进来的天光照着，一个穿绯色官袍的胖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个什么东西，叮当作响。
“你来了。”胡惟庸转过身，这人看着四十来岁，下巴上留着山羊胡，眼睛不大，却透着股狠劲。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坐。”
青林刚坐下，就听见胡惟庸慢悠悠地说：“昨儿个在后花园，你看见什么了？”
青林心里打鼓，嘴上却装傻：“小人……小人什么都没看见，就觉得头晕，然后就晕过去了。”
胡惟庸突然笑了，那笑声跟夜猫子似的：“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盯着假山后面看了好一阵子？”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在桌上，“认识这个吗？”
青林低头一看，呼吸都停了。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片，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边缘还闪着微弱的蓝光——这玩意儿他太熟了，是星际航行器的能量导流板！
“这……这是啥？”青林故意装作看不懂，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
“你不认识？”胡惟庸眯起眼睛，突然提高声音，“那这上面的印记，你总该认识吧！”他一把扯开自己的官袍袖口，里面赫然绣着三枚叠在一起的菱形，跟仆役们袖口的标记一模一样。
青林脑子“嗡”的一声。这个标记，他在学校的古籍里见过！那是星际联盟第七殖民星的徽章，传说那个星球的文明在三千年前突然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明朝的胡惟庸身上？
“相爷，这……”
“别叫我相爷。”胡惟庸突然换了个语气，那口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机械合成的声音，“叫我代号734。”
青林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是星际联盟的人？”
胡惟庸——或者说734——冷笑一声，走到书架前，不知扳动了什么机关，书架“吱呀”一声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个半人高的金属柱，表面布满管线，顶端嵌着块蓝色的晶体，正突突地往外冒寒气。
“三个月前，我的飞船坠落在应天府郊外。”734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狠劲，透着股疲惫，“能量核心受损，只能靠这个应急装置维持运转。”他指了指金属柱，“你昨儿个看见的蓝光，就是我在修复能量导流板。”
青林这才明白，眼前的胡惟庸根本不是历史上的那个丞相，而是个星际逃犯！他肯定是占据了胡惟庸的身体，或者干脆把真的胡惟庸处理掉了。
“那你为什么不赶紧走？”青林追问。
“走？往哪儿走？”734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能量核心的晶体碎了，没有它，飞船根本启动不了。而且……”他压低声音，“联盟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护卫撞开门冲进来：“相爷！不好了！锦衣卫把府围了！”
734脸色骤变，一把抓住青林的胳膊：“他们肯定是发现了能量反应！你帮我个忙，把这个带出去！”他从暗格里掏出个拳头大的金属球塞进青林怀里，“藏在东郊的陨石坑里，那里有我的备用装置！”
青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734推到后窗：“快跳！从这儿出去能到后巷！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拿到这个！”
青林刚跳出窗户，就听见屋里传来打斗声。他顾不上多想，攥着怀里的金属球，顺着后巷拼命跑。那金属球在怀里发烫，像是揣了个小火炉。
跑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青林回头一看，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正追过来，手里还举着刀。他心里骂了句脏话，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摔在地上。
怀里的金属球滚了出去，在地上弹了两下，突然裂开一道缝，冒出蓝色的光。青林刚要去捡，就看见那光球突然变大，变成个半透明的罩子，把他整个罩在里面。
追来的锦衣卫举着刀砍过来，刀刃碰在光罩上，“当啷”一声断成两截。那些人吓得够呛，嘴里喊着“妖怪”，扭头就跑。
青林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能量防护罩！734给的这玩意儿，竟然是个便携式防护罩！
他捡起地上的金属球，拍了拍上面的土，刚想接着跑，就听见旁边的墙后传来动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出来，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一道疤。
“你就是青林？”那人的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
青林握紧金属球：“你是谁？”
那人掀开斗篷，露出里面的衣服——黑色紧身衣，左胸绣着个银色的徽章，三枚菱形交叉着，比734的标记多了道闪电。
“星际联盟执法队，编号9527。”那人掏出个像手枪似的东西对准青林，“把734的能量晶体交出来。”
青林心里一沉。来的真是联盟的人！他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墙：“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别装傻。”9527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734是联盟A级逃犯，他偷走了时空稳定器的核心晶体，你帮他窝藏赃物，按律同罪。”
时空稳定器？青林心里咯噔一下。那可是能改变历史走向的危险玩意儿！难怪联盟这么紧张。
“我真不知道什么晶体。”青林脑子飞快地转着，“我就是个打杂的，刚才胡相爷让我把这个东西送到东郊，说是什么重要物件。”他故意把734说成胡相爷，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9527果然皱起眉头：“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说陨石坑里有备用装置。”青林故意压低声音，“还说什么，要是他没去，就让我把晶体埋在第三棵老槐树下。”
9527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收起枪：“带我去东郊。”
青林心里松了口气，表面却装作害怕的样子：“现在？可锦衣卫还在到处抓人呢。”
“他们看不见我们。”9527从怀里掏出个银色的手环扔给他，“戴上这个，能屏蔽能量信号。”
青林把环戴在手腕上，突然觉得浑身一轻，刚才还发烫的金属球也凉了下来。他跟着9527穿过几条街，那些巡逻的锦衣卫果然跟没看见他们似的，径直走了过去。
出了应天府的东门，周围渐渐荒凉起来。9527走得飞快，青林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甩开他。他总觉得这9527有点不对劲，联盟执法队的人不该这么急躁，而且他身上的徽章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个反派角色的资料里见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个巨大的土坑，周围散落着些黑黢黢的石头，看着确实像个陨石坑。坑边有几棵老槐树，风吹过树叶“哗哗”响，怪瘆人的。
“就是这儿？”9527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
“嗯，他说的第三棵就在那儿。”青林指着坑对面的一棵老槐树，树干得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
9527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跟我一起下去。”
青林心里暗骂，嘴上却应着：“好，好。”
两人顺着坑壁滑下去，坑底比上面看着深多了，黑漆漆的看不清东西。9527从怀里掏出个手电筒似的东西，按下开关，一道蓝光射出去，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坑底中央有块巨大的黑色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看着确实像陨石。但青林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根本不是陨石，是星际飞船的外壳！
“看来734没骗你。”9527走到黑石旁边，伸手摸了摸，“这是‘猎隼号’的残骸，三年前在银河系边缘失踪的走私船。”他突然转身，手里的枪又对准了青林，“现在，可以把晶体交出来了吧？”
青林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怀里的金属球：“什么晶体？我真没有。”
“别逼我动手。”9527的枪开始发光，“那晶体有能量辐射，我一扫描就能发现。”
就在这时，坑上面突然传来喊声：“9527！你果然在这儿！”
青林抬头一看，只见734站在坑边，手里举着个奇怪的装置，正对着下面。9527脸色骤变，转身就想往上爬，却被734手里的装置射出的红光击中，顿时僵在原地。
“早就知道你会叛变。”734跳下来，一脚踹在9527身上，“当年在第七殖民星，就是你把稳定器的设计图卖给了星际海盗！”
9527挣扎着想动，却浑身僵硬：“你胡说！是你监守自盗，还炸毁了整个殖民星！”
青林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俩都是坏蛋？一个偷了东西跑路，一个叛变当了内鬼？
“少废话。”734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管，对准9527的脖子，“把你藏起来的另一半晶体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做梦！”9527啐了一口，“那晶体一旦合并，就会引发时空紊乱，整个星球都会被撕碎！你想让这里变成第二个第七殖民星吗？”
青林心里一惊。原来那金属球只是一半晶体？还有另一半在9527手里？
734突然笑了：“撕碎才好呢！当年联盟毁了我的一切，我就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报应！”他突然转向青林，“小子，把你手里的一半扔过来！”
青林攥紧金属球，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能这么做！这里还有好多人呢！”
“人？”734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些原始人跟蝼蚁有什么区别？等我启动稳定器，就能打开时空裂缝，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你疯了！”青林喊道，“时空法则是不能违背的！强行改变过去只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闭嘴！”734突然暴怒，手里的装置又射出一道红光，直奔青林而来。
青林下意识地举起金属球，那红光撞在防护罩上，发出“轰”的一声。他被震得后退几步，正好撞在9527身上。
就在这时，9527突然动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一把抓住青林手里的金属球，又从自己怀里掏出另一半，往一起一合。
“不要！”734和青林同时喊道。
但已经晚了。两半晶体合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白光，整个陨石坑开始剧烈摇晃。青林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洗衣机，天旋地转，耳边全是嗡嗡的响声。
他看见734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举起来，尖叫着被白光吞噬。9527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赎罪”之类的话。
青林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枚合并后的晶体突然裂开，化作无数光点，像星星一样散落在空中。
再醒来时，青林躺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身上还穿着那件星际迷航t恤。桌上的可乐瓶倒在一边，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手腕上也没有银色手环。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青林走到电脑前，开机查资料。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株连三万余人，历史记载和他穿越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星际逃犯，没有能量晶体，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刚想喝口水，却发现桌角放着个东西——三枚菱形叠在一起的金属徽章，边缘还闪着微弱的蓝光。
青林拿起徽章，突然想起734最后说的话：“有些秘密，会永远留在时间的缝隙里。”
他把徽章放进抽屉，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街上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那个明朝，曾经差点被两个外星人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