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小子醒了！” 一个大嗓门在旁边炸开。
穿越者青林扭头一看，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说话的是个壮汉，光着膀子，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拉到下巴，正咧着嘴冲他笑，露出两排黄牙。
旁边还站着几个拿长矛的，穿得跟唱戏似的，头上裹着布巾，身上是打了补丁的皮甲。
“你……你们是谁？” 青林嗓子干得冒烟，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陌生，不是自己平时的调调。
“我们？” 壮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话该俺们问你！穿得怪模怪样，从天上掉下来，不是奸细是啥？”
天上掉下来？青林这才想起之前的事——他在实验室调试那个新做的“时空穿梭器”，不知怎的就冒出一串电火花，跟着天旋地转，再睁眼就到了这儿。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还在，表面磕掉了块漆，屏幕黑着，估计是坏了。
“我不是奸细，” 青林赶紧摆手，“我就是……就是不小心摔这儿了。这是哪儿啊？”
“哪儿？” 壮汉哈哈大笑，震得青林耳朵嗡嗡响，“这儿是瓦岗寨！俺是程咬金，你小子听着耳熟不？”
瓦岗寨？程咬金？青林脑子“嗡”的一声。这不是隋唐演义里的地方和人物吗？他这是……穿越了？
没等他细想，程咬金就大手一挥：“别管他是啥，先带回寨里再说！要是敢耍花样，俺一斧子劈了他！”
旁边俩小兵架起青林就走。他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一片荒山野岭，远处有木头搭的寨墙，插着面歪歪扭扭的旗子，上面绣着个“魏”字，线都松了。路上净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有扛锄头的，有练把式的，见了程咬金都喊“大王”，声音里带着点怕。
到了寨中心的大帐，程咬金把他往地上一推：“说！你从哪儿来？穿的这叫啥衣裳？”
青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确实跟这儿的人格格不入。他咽了口唾沫，编了个瞎话：“我是南边来的商人，路上遇着劫匪，跑的时候不小心掉山崖了，可能是摔糊涂了，好多事记不清。”
“商人？” 程咬金眯着眼打量他，“商人穿你这短褂子？还有你这裤子，露着腿肚子，像个娘们穿的！”
帐里的人都笑了。青林脸有点发烫，正想再说点啥，帐外跑进来个小兵：“大王！粮仓的谷子快见底了，伙夫说今晚只能喝稀的了！”
程咬金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桌：“他娘的！又没粮了？前阵子抢的那些呢？”
“都吃了啊大王，” 小兵缩着脖子，“咱寨里好几千人呢，一天就得耗一石粮。”
程咬金挠着头皮转圈，嘴里骂骂咧咧。青林看着他那样，忽然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半包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他赶紧说：“那个……大王，我这儿有点吃的，或许能顶顶？”
程咬金眼睛一亮：“啥？拿出来看看！”
青林从背包侧袋掏出那半包饼干，递了过去。程咬金接过来，捏着包装袋研究半天，愣是没打开。青林赶紧示范，撕开一个小口。
“这是啥玩意儿？” 程咬金捏出一块，闻了闻，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嘿！这玩意儿挺香啊！比窝窝头好吃多了！” 他三两口就把那块嚼了，又捏出几块分给旁边的人，“你们也尝尝！”
帐里的人尝了，都啧啧称奇。程咬金拍着青林的肩膀：“小子，你这东西不错！叫啥名？还有多少？”
“这叫压缩饼干，” 青林说，“就剩这半包了，能顶好几顿饭呢。”
“压缩饼干……” 程咬金念叨着，忽然一拍大腿，“你这商人有点门道啊！会做这好东西？”
青林心里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他说：“我不光会做这个，还知道咋能让粮食放得更久，不容易坏。”
这话一出，帐里顿时安静了。程咬金凑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啥？能让粮食不坏？”
“嗯，” 青林点头，“用盐腌，或者晒干了密封起来，能放好几个月。” 这都是现代最基础的食物保存方法，在这儿说不定就是“奇招”。
程咬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他骨头捏碎：“真的？你要是能让粮食放久了，俺就让你当寨里的‘粮官’！”
接下来几天，青林算是在瓦岗寨住下了。他没真当粮官，却被程咬金逼着教大家保存粮食的法子。他教妇女们把野菜晒干，教壮丁们用大缸腌萝卜，还让木匠做了几个带盖的木箱子，把谷子装进去，再用石灰吸潮。
“青林兄弟，你这法子真神！” 负责管粮仓的老周头，举着个晒干的窝窝头给青林看，“你看这，放了五天了，一点没发霉！”
青林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发沉。那个穿梭器还是没反应，屏幕黑得像块炭。他试着按了所有按钮，甚至拍了好几下，都没啥用。这要是修不好，他是不是就得一辈子待在这儿了？
这天晚上，青林正坐在火堆旁发呆，程咬金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递给他：“喝点不？这可是俺珍藏的好酒。”
青林摇了摇头，他不怎么会喝酒。程咬金也不勉强，自己灌了一大口，咂咂嘴：“青林兄弟，俺看你不像个商人。”
青林心里一紧：“大王咋这么说？”
“你懂的太多了，” 程咬金看着跳动的火苗，“不光会存粮食，前几天张三他娘肚子疼，你让她喝煮过的水，说能杀死‘小虫子’，结果真好了。还有你教孩子们数数，用的那法子，比先生教的简单多了。”
青林没说话。他教大家喝开水，是怕生水有细菌；教孩子们用阿拉伯数字数数，是因为比繁体字简单。这些在现代是常识，在这儿却成了“奇能”。
“你到底是啥人？” 程咬金转过头，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凶悍，多了点认真，“俺不问你从哪儿来，但你得跟俺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啥本事没拿出来？”
青林犹豫了一下，说：“我会的，大多是些过日子的法子。不过……我或许能让大家过得好点。”
他想起之前在寨子里转的时候，看见大家耕地还用的是木犁，拉犁的不是牛就是人，累得半死也耕不了几亩地。他还看见铁匠铺里打铁，用的风箱又小又费劲，烧出来的铁也不结实。
“大王，你信我不？” 青林看着程咬金，“我能让犁地更快，还能让铁打的兵器更结实。”
程咬金眼睛又亮了：“真的？快说说，咋弄？”
“犁地的话，” 青林说，“可以做个带铁尖的犁，再给牛套上更合适的挽具，这样牛拉着省力，地也能耕得更深。打铁的话，得把风箱改大，让火更旺，铁烧透了再打，就能更结实。”
这些都是他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好像是唐朝以后才慢慢有的技术，现在提前弄出来，应该不算太离谱。
程咬金听得直拍大腿：“好！就按你说的弄！需要啥尽管说，要人有人，要料有料！”
接下来的日子，青林成了瓦岗寨的“大能人”。他画了图纸，让木匠和铁匠照着做。一开始大家还不相信，觉得这新犁看着怪模怪样的，挽具也跟平时用的不一样。可等试了之后，都服了——新犁一天能耕三亩地，比原来多了一倍还多，牛也没那么累了。
改风箱的时候出了点岔子。铁匠老李头觉得青林画的风箱太大，根本拉不动。青林没跟他争，只是让木匠按图纸做了个样品。结果一用，风呼呼的，炉子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烧红的铁比原来亮得多，打出来的镰刀又快又韧，砍树跟切菜似的。老李头摸着新镰刀，红着脸给青林作了个揖：“青林兄弟，俺服了！”
青林的名声在寨里传开了，大家见了他都喊“青先生”，眼神里全是佩服。程咬金更是走到哪儿都带着他，跟人吹嘘：“这是俺寨里的宝贝，有他在，咱瓦岗寨肯定能越来越强！”
可青林心里还是惦记着回家。他有空就摆弄那个穿梭器，试着拆开外壳，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线松了。这天下午，他正在帐篷里研究，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嚷，还有人喊“着火了”。
他赶紧跑出去，只见粮仓的方向冒起了黑烟。程咬金正领着人往那边跑，手里还提着水桶。青林也跟着跑过去，只见粮仓旁边的草料堆着了火，火苗正往粮仓上窜。
“快！把水缸里的水都泼过去！” 程咬金吼着，自己带头往火堆上泼水。可那火借着火势，越烧越旺，眼看就要烧到粮仓的木头架子了。
“不行！这样泼太慢了！” 青林急得直转圈。他忽然想起之前教大家做的那个大皮袋，本来是用来装水浇地的，容量大，口也粗。
“快！把东边那个大皮袋拿来！” 青林喊道，“再找几个人，把皮袋灌满水！”
几个小兵赶紧跑去，不一会儿就扛着个半人高的大皮袋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灌满水，青林让四个壮汉抬着，对准火苗最旺的地方，使劲一挤——一股水柱“哗”地喷了出去，比泼水快多了，一下子就把窜起来的火苗压下去了。
“好！就这么弄！” 程咬金大喊，又让人弄了几个小皮袋，分工合作，没多大一会儿，火就被扑灭了。
粮仓保住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程咬金拍着青林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青林兄弟，你真是俺的福星！要不是你，这粮仓烧了，咱几千号人就得喝西北风了！”
青林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想说话，忽然听见怀里“嘀”的一声轻响。他心里一动，赶紧摸出那个穿梭器——屏幕亮了！上面跳动着一行字：能量恢复10%，可启动一次短途传送。
他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能回去了？
晚上，青林坐在帐篷里，看着穿梭器的屏幕。10%的能量，不知道够不够送他回原来的世界。他有点犹豫，在这里待了段时间，虽然苦，可大家对他挺好，程咬金看着凶，其实心眼不坏，还有老周头、老李头，还有那些喊他“青先生”的孩子们……
“青林兄弟，睡了没？” 程咬金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青林赶紧把穿梭器藏进怀里，打开帐篷：“大王，还没呢。”
程咬金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递给青林：“给你的。”
青林打开一看，是块玉佩，算不上多好，但挺干净的。“这是……”
“俺听先生说，南边来的人都喜欢带这个，” 程咬金挠挠头，“今天你救了粮仓，这是给你的谢礼。以后你就是俺程咬金的兄弟，谁敢欺负你，俺劈了他！”
青林捏着那块玉佩，心里热乎乎的。他抬头看着程咬金，想说点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程咬金坐了会儿，说了些寨里的事，无非是明天要去开垦新的荒地，让他再想想有没有省力的法子。青林一一应了，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等程咬金走了，青林拿出穿梭器，屏幕还亮着。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启动按钮。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手心传来，跟着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越来越亮。他最后看了一眼帐篷外的星空，瓦岗寨的星星，好像比他原来世界的亮多了。
再睁开眼时，青林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旁边是摔坏的穿梭器，屏幕已经彻底黑了。窗外天光大亮，墙上的日历显示，他只离开了一天。
好像做了场梦。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忽然觉得手心有点沉。抬手一看，他手里竟然攥着那块玉佩，温润的触感，真实得很。
后来，青林再也没试过启动那个穿梭器。他把玉佩好好收了起来，偶尔拿出来看看。他常常想起瓦岗寨的日子，想起程咬金的大嗓门，想起老周头的晒干窝窝头，想起大家围着他问东问西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瓦岗寨怎么样了，新做的犁还好用吗，改了的风箱是不是还那么给力。但他总觉得，那些日子不是梦。
或许，不管在哪个时代，大家想的都差不多——能吃饱饭，能过上好日子，身边有可以相信的人。
这些平实的愿望，凑在一起，就成了了不起的事儿。而他有幸，曾在那些日子里，添过一把小小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