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靠着朵朵肩膀，嘴里那根草莓味棒棒糖早就化成了酸水，可他不敢吐。
他知道现在只要一松劲，整个人就得趴下。
肋骨像被铁条来回刮着，魔力池空得能养鱼，连指尖都泛不出半点银光。
“爹爹，你脸绿了。”朵朵仰头看他，小手贴上他额头，“比上次吃坏肚子还绿。”
“胡说。”他嗓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这是……战斗色。”
她翻了个白眼：“战斗个屁！你再不休息，我就把你空间戒指里的辣条全捐给敌军当军粮。”
“你敢。”他瞪她一眼，却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话音刚落，远处敌阵一阵骚动。
尘土扬起，百余名弓手重新列阵，长弓拉满，箭尖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寒芒。
领头的军官披着黑皮大氅，手里拄着根骨杖，正指着高坡方向吼着什么。
下一秒——
破空声撕裂空气！
箭雨如蝗，直扑而来。
周佳威瞳孔一缩，残存的风系感知勉强捕捉到气流变化。
他一把将朵朵拽到身后，咬牙抬手，在身前斜上方猛地撕开一道狭长的空间门。
门面倾斜，角度精准如镜面。
第一波箭矢撞进门内，瞬间被折射而出，方向逆转，齐刷刷射向敌方弓手阵列。
“嗖——砰！”
数十支箭钉进前排射手胸口、肩膀，惨叫四起。
后排的来不及躲闪，被自己人撞倒一片。
“哇！”朵朵拍手跳起来，“爹爹你这反射弧比wiFi信号还稳！”
“闭嘴。”他喘了口气，额角青筋直跳，“我现在连呼吸都想省魔力。”
可敌人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那黑氅军官怒吼一声，挥手又是一轮齐射，这次箭矢更密，速度更快，明显锁定了空间门位置，试图用数量压垮反射精度。
周佳威牙关紧咬，左手撑地，右手颤抖着操控空间门微调角度。
他知道，这一波要是挡不住，别说反击，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箭雨逼近。
就在即将穿门的刹那，他猛然一偏门轴——
十余支主将令箭穿过门面，轨迹突变，如长了眼睛般直取敌方指挥官左肩。
“咚”地一声，箭矢穿透护甲，硬生生把他钉在身后木桩上，整个人挂在那儿晃荡，像串烤肉。
全场静了一瞬。
接着，联军那边爆发出震天欢呼。
“我的天！那是……反弹？还是定点清除？”
“周将军拿空间门当盾牌使？还能反打？”
“这哪是魔法师，这是人形炮台吧！”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联军军官冲上高坡，声音发颤：“周将军！您这招……能不能教我们几个？”
周佳威没理他，只是盯着敌阵，声音低低的，却穿透风沙：“快递签收完毕——记得给五星好评。”
朵朵噗嗤笑出声：“爹爹，你这嘲讽比夏晴妈妈朋友圈文案还狠。”
“少废话。”他喘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被她一把扶住腰。
“你不行了。”她皱眉，“心跳快得像蹦迪。”
“我能行。”他挤出两个字，眼神却死死盯着敌阵。
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认输，下一波攻击只会更狠。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掩体后快步走来。
莉娅。
她一头棕发被风吹得凌乱，金丝边眼镜歪了半边，手里攥着块水晶光屏，脚步急得几乎带风。
“角度数据我记下了。”她站定在他面前，语速飞快，“空间门开启倾角三十七度，反射偏差仅零点三度，超出理论极限百分之二十一。”
周佳威看了她一眼，嗓子发干：“你还真在这种时候做笔记？”
“这是突破性战例。”她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空间折叠实战手册》第三章，得重写。”
他想笑，却牵动胸口一阵抽痛，只能靠在她肩上缓了缓。
她没躲，反而伸手扶住他胳膊，掌心温热。
“别硬撑。”她声音压低，“你魔力透支了。”
“我知道。”他闭了闭眼，“但不能倒。”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光屏塞进他手里：“下次启动反射门，提前半秒预判风速。我会算好参数。”
他点点头，手指碰到她掌心那一瞬，忽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谢谢。”他说。
她耳尖微微一红，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她。
她回头。
他看着她，眼神有点恍惚：“你刚才……是不是抱了我一下？”
“没有。”她立刻否认，却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手臂，“我只是扶你。”
“哦。”他点点头，又补了一句，“那你扶的时候，能不能再紧点？我怕我滑下去。”
她瞪他一眼，耳根更红了，快步走开。
朵朵在一旁看得直乐：“莉娅老师脸红的样子，跟苏婉妈妈偷吃巧克力被抓包一模一样。”
“你懂什么。”他低声说，目光扫过战场。
敌阵那边，弓手队已经乱了阵型。
那个被钉住的指挥官被人七手八脚解下来，满脸羞愤，却再不敢下令冲锋。
剩下的士兵抱着压缩粮蹲在地上啃，眼神飘忽，士气彻底崩了。
联军这边却士气高涨，开始组织人手搬运物资，有人甚至已经开始搭帐篷。
周佳威缓缓坐倒在地，背靠着一块岩石，终于松了口气。
“赢了？”朵朵问。
“还没。”他摇头，“科尔没出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凑近，“魔力没了，糖也吃完了，连吐槽力气都没了。”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谁说没了？”
说着，他抬起右手，指尖艰难地凝聚出一丝银光。
那光芒微弱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却稳稳落在空间戒指上。
“我还有最后一件快递。”他低声道。
朵朵眼睛一亮：“啥？”
他没回答，而是默默打开戒指空间——里面除了杂物，还静静躺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匣子，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
“这是……莫德里奇实验室的废弃品？”她认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捡的？”
“昨天。”他苦笑，“本来想研究研究，结果一直没空。”
“你该不会想现在用它吧？”她瞪大眼，“万一炸了呢？”
“不会。”他摩挲着匣子，“我昨晚看莉娅的笔记，发现有个共振频率能激活它的储存能量。
虽然不稳定，但……够用一次。”
“一次？”她皱眉，“一次能干嘛？”
他抬头看向敌阵后方，那里隐约可见一面血红色的蛮族战旗，旗杆粗如碗口，旗面猎猎作响。
“一次就够了。”他声音很轻，“只要能把那面旗——”
话没说完，胸口猛地一沉，像是被人抡了一锤。
他闷哼一声，身体一歪，手里的金属匣差点掉落。
朵朵眼疾手快接住，小脸发白：“爹爹！你吐血了！”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着暗红。
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没事。”他喘着气，“就是……有点累。”
“你都这样了还逞强！”她急得声音发抖，“我要关闭空间锚点了！马上送你回去！”
“不行。”他抓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坚决，“我答应过卡莎，要帮她平定叛乱。我答应过林薇，要让她女儿看到和平的世界。我答应过苏婉……”
他顿了顿，笑了下，“她说想吃我做的红烧肉。”
朵朵愣住，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是大家的男人。”她哽着嗓子，“不能倒。”
“我不倒。”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她头顶，“就算爬，也得爬完这场仗。”
远处，风卷着辣条包装纸在空中打转。
一朵印着“番茄锅底”的纸片，轻轻落在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看，抬手捡起，塞进怀里。
“留着。”他哑声说，“回头煮火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