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陈默的手指从镜框上移开。碎裂的镜面泛起最后一圈涟漪，随后归于沉寂。
林小棠靠在秦月肩上，呼吸微弱但平稳。她的刺青已经不再发光，仿佛从未存在过。苏明远站在门口，握枪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走吧。”陈默低声说，“我们还有事要做。”
他们离开地下大厅，穿过古董店，回到现实世界。夜风依旧潮湿，吹动着陈默的风衣下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林，我需要一份二十年前体育馆的地底结构图。”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你终于准备好了。”
陈默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其他人。“天快亮了，但我们不能休息。”
“我知道。”苏明远点头，“我已经安排人手封锁了体育馆周围区域。周怀安如果真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
“可我们现在连他想做什么都不清楚。”秦月抱着直播设备，语气里透着疲惫，“他到底想要复活他妻子，还是……别有用心？”
“两者都有可能。”陈默迈步向前，“但他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真相。”
前往体育馆的路上并不顺利。凌晨的城市街道本该空旷，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堵得水泄不通。陈默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前方龟速挪动的车流，眉头紧锁。
“时间不多了。”他说。
“我已经让交警优先放行。”苏明远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再过十分钟就能到。”
秦月翻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忽然开口：“你们看这个坐标——和林小棠的刺青地图完全吻合。”
陈默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林小棠没有说话。她靠在后座角落，双眼半阖，似乎仍在消化刚才的经历。
当车辆终于驶入体育馆外围时，雨势渐歇。天空阴沉如铁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停车场入口被锁了。”苏明远停下车，指着前方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链。
秦月推开车门，率先跳下去查看。她绕着铁链转了一圈，手指轻触金属表面，立刻皱眉：“这上面有灵力残留。”
“不是普通的锁。”陈默也下了车，掏出工具箱里的探测仪，“是封印用的法器。”
“能解开吗？”苏明远问。
“试试看。”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铁链的连接处。他的测灵仪发出轻微的嗡鸣，显示出一道微弱的能量波动。
“等等。”秦月突然喊道，“墙上有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见一面灰白色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符号呈螺旋状，中心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石子。
“这是……契丹文的一部分。”陈默伸手抚摸那个符号，“和地下室里的那些有关。”
“也许这就是解开铁链的关键。”秦月猜测。
陈默没有多说，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插入符号中央。片刻之后，铁链发出一声轻响，缓缓脱落。
“成功了。”苏明远拉开铁链。
他们走进停车场，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空气里混杂着机油与腐烂植物的气息，令人作呕。
“这些符咒……”林小棠忽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它们的能量流向很奇怪。”
陈默举起测灵仪，果然发现数据异常波动。他调整频率，试图排除干扰，却发现越是靠近某个方向，仪器就越不稳定。
“这里有人布置了多重阵法。”他说，“目的不是防御，而是……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秦月问。
没人回答。
他们继续前行，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潮湿。不知何时起，四周的墙面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图案。
“这些线条……”秦月举起相机，对准一根柱子，“有点像我们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
她按下快门，闪光灯照亮了柱子背面的一角。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缩。
“那是……‘阴阳客栈’的字样。”苏明远低声道。
陈默走上前，手指抚过那几个字。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拥抱他的感觉。
“周怀安……真的在这里留下了线索。”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林小棠忽然停下脚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怎么了？”秦月扶住她。
“那边……”林小棠指向停车场深处，“有个东西在看着我们。”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一条通道的轮廓。通道口上方，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
禁入
“这不是维修告示。”苏明远眯起眼睛，“是警告。”
陈默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测灵仪剧烈震动起来，几乎脱手。
“里面……有东西。”他说。
“是什么？”秦月紧张地问。
“不是灵体。”陈默的声音低沉，“是活人留下的痕迹。”
他回头看了眼同伴们，眼神坚定：“我们得进去。”
停车场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铁门，门把手上布满铜绿，像是几十年没人碰过。陈默握住把手，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们准备好了吗？”他问。
“早就准备好了。”苏明远举起武器。
“拍到了不少好素材。”秦月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林小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陈默推开门。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香料气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每一张符咒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交织成一片诡异的光网。
“这不是简单的封印。”陈默轻声说，“这是……镇压。”
“镇压什么？”秦月问。
没有人回答。
林小棠忽然踉跄了一下，脸色大变。
“小心！”苏明远一把扶住她。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嘴唇颤抖：“那张符……滴血的那张……它在动。”
陈默迅速扫视四周，果然在左侧第三排符咒中发现了异常。一张原本完整的符纸正在缓慢融化，边缘滴落一滴滴暗红色的液体。
“不是融化……”他走近几步，瞳孔收缩，“是……渗出。”
“什么意思？”秦月紧张地问。
“意思是……”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它本来就是湿的。”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滴液体，整面墙的符咒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空气骤然凝固。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响，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糟了。”苏明远拔枪，“我们触发了什么。”
陈默没有动，只是盯着那张符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是我们触发的。”他说，“是它……等我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