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谣言四起，他的未解释
江辰的拜访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在林未晚心里漾起涟漪，更在整个设计部掀起了细碎的波澜。
周二早上刚到公司，林未晚就听见茶水间传来窃窃私语。小李正压低声音说：“我昨天下班看见苏蔓进了顾工办公室，两人关着门聊了快半小时呢。”另一个同事接话：“难怪上次建材商那边，顾工力排众议选了苏氏的玻璃，原来早就勾搭上了。”
“勾搭上”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未晚耳朵里。她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热水透过陶瓷传来灼热的温度，却暖不了心里的寒意。其实她知道，选苏氏的玻璃是因为参数最符合设计要求，当时顾时砚还拉着她一起核对了三遍检测报告，但此刻被人这样嚼舌根，那些清晰的事实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转身想走时，正好撞见顾时砚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两个马克杯，大概也是来接水的，茶水间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顾工早。”小李干笑着打圆场，拉着同事匆匆离开。
茶水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顾时砚把其中一个马克杯递给她，是她常用的那个带向日葵图案的，里面盛着温好的牛奶。“刚热的，加了点蜂蜜。”
林未晚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却没像往常那样觉得暖。“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顾时砚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没往心里去。”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喝了口牛奶，甜腻的味道却堵在喉咙口，“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看见顾时砚眼里的光瞬间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她心里忽然一阵发紧。
“未晚，”他往前走了半步，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和苏蔓只是——”
“顾工，林工，陈总监让你们去会议室一趟！”实习生小王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顾时砚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转身往会议室走。林未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其实是想听解释的，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我们没关系”，可他偏偏没能说出口。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平时严肃。陈总监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江河设计昨晚发了封律师函，说我们的楼梯方案涉嫌抄袭他们的创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未晚猛地抬头看向顾时砚，发现他眉头紧锁，脸色沉得像要下雨。“抄袭？简直是无稽之谈！”老周气得拍了桌子，“我们的方案从初稿到定稿，每一步都有记录！”
“他们说我们的水流动力学模拟数据和他们去年的一个废案高度相似。”陈总监揉着眉心，“江辰这是明摆着要在竞标前给我们使绊子。”
讨论方案细节时，林未晚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顾时砚提出了几个反驳抄袭的关键证据，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可她总忍不住走神——江辰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方案细节？是苏蔓透露的吗？顾时砚知道这件事吗？
散会后，顾时砚叫住她：“关于律师函的事，晚上我们一起加班整理证据？”
“不了，”林未晚收拾着文件，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今晚约了人。”
她其实没约任何人，只是忽然不想再和他独处。那些没说出口的解释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下午去资料室找旧方案存档时，林未晚又听见了新的谣言。有人说顾时砚早就把方案卖给了江河设计，现在是故意演戏给大家看；还有人说他和苏蔓联手，想把林未晚踢出局，独吞这个项目的功劳。
“你们看林工最近和顾工都不说话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我就说嘛，顾时砚怎么可能对一个实习生那么上心，原来是想利用她的创意——”
后面的话林未晚没听清，她转身冲出资料室，眼眶有点发热。她不相信顾时砚是这样的人，可那些源源不断的谣言，像细密的网，把她困在中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回到工位时，发现顾时砚的座位空着。小李凑过来说：“顾工刚才被苏蔓叫走了，就在楼下的咖啡厅，好多人都看见了。”
林未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楼梯方案的图纸上，那道由她设计、顾时砚完善的曲线，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刺眼。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浏览器，搜索“顾时砚 苏蔓”，跳出的第一条就是去年行业峰会的照片——两人站在一起举杯，苏蔓笑靥如花，顾时砚虽然表情淡淡的，却没有推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下面还有评论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苏家的女婿预定了。”
林未晚关掉网页，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想起顾时砚在茶水间没说完的话，想起他每次被问起苏蔓时的沉默，忽然觉得那些未解释的留白，或许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傍晚加班时，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林未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顾时砚忽然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咖啡味。“你还没走？”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我找了你一下午。”
“有事吗？”林未晚的声音很轻，带着疏离。
“关于谣言的事，我——”他似乎在斟酌词句，“苏蔓找我是为了律师函，她爸认识江河设计的董事长，想帮忙调解——”
“不用解释了。”林未晚打断他的话，拿起包站起身，“是不是真的，对我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绕过他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他身上除了咖啡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苏蔓常用的那款玫瑰香。
顾时砚在她身后站着，没有再说话。林未晚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又在她身后一盏盏熄灭，像她和他之间，那些逐渐冷却的温度。
她知道，谣言之所以能发酵，是因为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而她之所以会动摇，是因为心底那份不敢承认的在意。
夜风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带着城市的喧嚣。林未晚抬头看向顾时砚办公室的窗口，灯还亮着，他大概还在加班。她忽然不知道，这场由谣言和沉默引发的距离，到底还能不能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