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共同好友，欲言又止的关心
周日傍晚，林未晚拖着行李箱回到出租屋时，天边正烧着一片橘红的晚霞。老家里的鸡汤还在舌尖留着暖意，妈妈塞的那袋桂花糕被她小心地放在玄关柜上，甜香混着行李箱带回来的尘土味，倒让这间冷清的屋子多了点烟火气。
她刚换好鞋，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郭丽丽”三个字。
林未晚犹豫了两秒才接起。郭丽丽是她和顾时砚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设计院，算是两人共同的好友。自从她和顾时砚闹僵后，郭丽丽就成了那个最尴尬的存在，联系也淡了许多。
“喂，未晚，听说你周末回家了？”郭丽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刚回来。”林未晚把行李箱往墙角推了推，“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郭丽丽顿了顿，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声，“就是……下午团建回来，张姐说你没去，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未晚心里了然。张姐的关心是真的，但郭丽丽这通电话，恐怕不止是转达关心那么简单。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流苏：“没事，就是项目有点急，回家赶了赶方案。”
“哦……”郭丽丽拖长了语调，沉默几秒后又开口，“今天团建玩得还行，温泉挺舒服的，就是……”她又停住了，像是在斟酌措辞。
林未晚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明知故问：“就是什么？”
“就是顾时砚他……”郭丽丽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也没玩多久，下午三点多就提前走了，说家里有事。”
林未晚的心轻轻晃了一下。提前走了？不是带着“+1”好好玩吗？她嘴上却淡淡的：“哦，他家里事多也正常。”
“不是，”郭丽丽像是急了，“他那个‘+1’也没去啊！我问了行政，说是系统出了点问题，多显示了个‘+1’，后来改过来了，他一直是一个人……”
后面的话，林未晚听得有些模糊。原来那个“+1”是系统错误？那她这两天的纠结、委屈，还有刻意的远离，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未晚？你在听吗？”郭丽丽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在听。”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可能是系统bug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你们俩……”郭丽丽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其实顾时砚他今天状态也不太好，摘草莓的时候一个人蹲在田埂上发呆，别人跟他说话都没怎么回应。我瞅着他那手机屏保，还是去年你们去溪谷山庄拍的那张施工图呢……”
林未晚的眼眶忽然就热了。那张施工图，是她和顾时砚熬了三个通宵画出来的，当时两人累得直接趴在图纸上睡着了，周明宇偷偷拍下来发在群里，后来被顾时砚设成了屏保，她知道。
只是她以为，他早就换了。
“丽丽，”林未晚打断他，声音有些发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和他……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未晚以为信号断了，才听见郭丽丽轻轻说：“未晚，有些事是不是有误会啊？顾时砚他不是那种……”
“没什么误会。”林未晚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说服自己，“是我觉得不合适，就这样吧。”
她怕再听下去，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会彻底崩塌。怕那些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念想，会借着郭丽丽的话重新冒出来，然后再次被现实打回原形。
郭丽丽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坚持，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对了，下周有个老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大家都挺想你的。”
林未晚几乎是立刻拒绝：“不了，项目忙。”
她现在实在没勇气面对任何可能遇见顾时砚的场合，哪怕只是“可能”。
挂了电话，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夜幕像块巨大的黑布，慢慢罩住了整座城市。林未晚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手机，郭丽丽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系统错误的“+1”，提前离场的顾时砚，没换的屏保……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隐隐拼出一个她不敢相信的轮廓。
他是不是……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在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按了下去。林未晚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座城市依旧喧嚣，却照不亮她心里的迷茫。
她打开微信，点开和郭丽丽的对话框，往上翻了翻，最终还是没勇气去点开那个早就被她设置成“不看其朋友圈”的头像。
有些关心，点到即止就好。有些真相，不知道或许更轻松。
林未晚转身走进厨房，把妈妈给的桂花糕拿出来，放在盘子里。甜香弥漫开来，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她知道郭丽丽是好意，是想帮他们解开僵局。可有些结，一旦打上了，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就像她和顾时砚之间，那些误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早已分不清谁是谁非。
也许，就这样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林未晚看着盘子里剩下的桂花糕，忽然想起以前加班时，顾时砚总会带这家店的桂花糕给她，说“甜的能让人开心点”。那时候她总嫌太甜，却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现在没人再给她带了，她自己买了，却尝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郭丽丽发来的消息：“别想太多，照顾好自己。”
林未晚看着那行字，轻轻回了个“嗯”。
她知道，郭丽丽的关心不会就此停止，就像她和顾时砚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或许也没那么容易彻底断绝。
只是此刻，她只想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假装那些纷扰都与自己无关。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林未晚把剩下的桂花糕收进保鲜盒，然后关掉了客厅的灯。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她终究还是没去点开那个头像。
有些关心，注定只能欲言又止。有些距离，也注定要刻意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