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毛辉表情意外，拿着话筒愣在当场。
有小弟问道：“辉哥，拳王德说了什么？”
排骨超也看了过去。
“草。”
长毛辉脸色铁青，猛地挥手把座机扫飞，“拳王德那个扑街，敢他妈的挂我电话。”
“我叼他老母。”
“我是四九仔，他也是四九仔，他凭什么挂我电话！”
“你说。”
他瞪着排骨超，一副不给个合理解释，就让对方好看的样子。
排骨超咧嘴。
“辉哥，电话是你们两个打的，我哪儿知道。”
砰。
长毛辉抬脚把人踹翻在地，朝着小弟吩咐道：“给兴叔打传呼，请他老人家回来一趟。”
三多茶楼。
狗肉兴慢条斯理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兴叔。”
长毛辉端着茶杯，却连一口也喝不下去。
“虽然排骨超那个烂仔一直强调是他自己跑来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拳王德指使的。”
“对方无缘无故踩过界，跑到咱们的地盘上做生意，来者不善啊。”
兴叔放下茶杯，“阿辉，你怎么看？”
“妈的。”
长毛辉恨声道：“拳王德那个扑街看上咱们的地盘了。”
“天下没有新鲜的事。”
“那个家伙先派小弟过来做生意，等于在咱们这里插了一只旗，要是不把它拔了，以后咱们堂口就镇不住场子。”
“不出几天，连地盘都是人家的了。”
“兴叔。”
“这些都是以前的老前辈玩剩下的套路，我都不知道从你那里听过多少回了。”
兴叔笑了笑。
他点着了一根香烟，看着缓缓升腾的青雾，眼神幽幽。
“拳王德这个人......”
“自从他砍了潮联义的鸭梨坚以后，我就开始关注他了，后来听说洪兴的阿明也死了，我就知道江湖上又出了一个猛人。”
长毛辉霍然睁眼，“兴叔，你是说，他杀了自己的拜门大佬？”
“我可没说。”
兴叔摆摆手。
“阿明是潮联义的人杀的，这件事江湖上早有公论，连他们坐馆都承认了，你千万别没事找事。”
“不然到时候潮联义第一个不放过你。”
长毛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事情的真相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潮联义的坐馆在蒋天生面前低头认输了。
再有人重提这件事，打的就是潮联义的脸，人家干不过洪兴，却不怕和一平，到时候纯属自找麻烦。
兴叔打量着长毛辉，见小弟听进去了，这才有兴致继续往下说。
“后来拳王德又杀了黑心文。”
“这本来不算什么，但巧就巧在，那天晚上洪兴的阿荣也死了。”
“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是这样。”
“阿辉。”
“假如说，阿明和阿荣都是拳王德杀的，你会怎么想？”
长毛辉咬了咬牙，一脸怒容。
“残害同门，家法难容。”
“要真是拳王德干的，那他就该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
“呵呵。”
兴叔笑了起来，“放在以前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现在不一样。”
“阿辉。”
“好多社团卖毒品，都他妈的卖到学校里去了。”
“收小弟也没规没矩，连学生仔也收，关键是收了还不好好教导，任凭少年人虾虾霸霸，胡作非为。”
“越来越多的烂仔不把社团规矩放在眼里了。”
“现在只要你有钱，你就威风，谁还管你做事讲不讲规矩。”
长毛辉低头不语。
“嘁。”
兴叔瞟了他一眼，“前段时间号码帮的叔父辈让人捅死的事情你知道吧？”
“梅字堆的田鸡强？”
长毛辉点点头，“我听说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胆子不小，出手也够狠。”
“已经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兴叔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是两个学生仔，刚加入号码帮，半路抢劫，抢到了田鸡强的头上。”
“本来人家没想杀人的，偏偏田鸡强自报家门，想要靠身份和背景镇住那两个烂仔，然后就被人捅死了。”
啊？
长毛辉一脸震惊。
靠，这可真够倒霉的。
就算事后把那两个学生仔的全家杀光，田鸡强也早就死透了。
混了大半辈子，为社团流血又流汗，好不容易才活着当上了叔父辈，却死的异常憋屈，听起来还怪可怜的。
真他妈的世事无常。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茶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
兴叔叹息一声，“江湖变了，我这种老骨头已经落伍了。”
“我觉着洪兴叔父辈的死，肯定和拳王德有关。”
“阿辉。”
“我能想到的，蒋天生肯定也能想得到，可拳王德一点事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做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把柄，本身又能帮着社团打天下，所以蒋天生才能容忍他。”
“这种人是把刀，也是炮台，伤人又伤己。”
“蒋天生一边用他，一边还要压制他，你看看拳王德打下两条街，却一直没有上位就明白了。”
长毛辉点头，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放在别的社团，拳王德早就应该扎职了，可他直到现在还是个四九仔。
这分明就是蒋天生故意干的。
“兴叔。”
他问道：“你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兴叔冷哼。
“既然连蒋天生都抓不到拳王德的把柄，那人家又怎么可能还用老的那一套把戏，故意让你看出来他在插旗呢？”
“拳王德有点着急了。”
“他想插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条街上找一家商铺合作。”
“买也好，占股份也好，这样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踩过界，安排小弟过来看自己的场子，我们还拿他没办法。”
“到时候随便制造点摩擦，就能赶绝我们。”
“为什么他会着急？”
长毛辉摇了摇头。
兴叔脸色凄苦。
“因为他的小弟多，势力大，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算我们知道了他想干什么，那又怎样，他摆明了是想硬吃我们。”
长毛辉当场炸毛。
“草。”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晃，“都说拳王德忠义，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妈的，他不讲规矩。”
“你痴线啊。”
兴叔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刚才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老子说了那么多全都白讲了吗？”
“混社团的，哪有真的讲规矩的，当然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规矩。”
“和联胜的大d把荃湾打成了清一色，他讲规矩吗？”
“屯门的大佬原争话事人失败，马上就过档到新记，他讲规矩吗？”
“草。”
“拳王德要是真的讲规矩，那才是大白痴。”
“你要是指望他讲规矩，那你就是更大的白痴。”
“阿辉。”
“拳王德势大，咱们斗不过他，月华街是社团的生意，没必要为了身外物就和拳王德拼个你死我活。”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退下来，让出月华街，带着你和兄弟们转做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