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空调坏了半台，午后的空气闷得像团湿棉花。楚枫辞戴着耳机练枪，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下颌线滑下来，滴在黑色卫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温时肆端着两杯冰饮走进来，刚靠近就被一股冷杉木的清香裹住——混着点淡淡的汗味，竟意外地清爽。
他把其中一杯放在楚枫辞手边：“歇会儿，降降温。”
楚枫辞的鼠标顿了顿，侧头时帽子滑下来，露出被汗水打湿的额发。
他没去拿饮料，反而往温时肆身边凑了凑，肩膀重重撞了下对方的胳膊，像只闹脾气的大型犬。
“热。”他嘟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训练后的沙哑，却没平时的冷硬。
温时肆失笑，抬手想帮他把帽子摘掉，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楚枫辞抓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心有点汗，微凉的指腹贴着他的皮肤，带着点黏黏的温热。
“别摘。”楚枫辞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点水汽，“摘了更热。”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松开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把温时肆的手往自己脸边带了带。
掌心的凉意贴在发烫的脸颊上，舒服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旁边的赵阳一口冰饮差点呛进气管，转头对着林宇疯狂使眼色：看到没看到没！阿辞又在耍赖了！
林宇推了推眼镜，淡定地转回头——这几天见得多了，已经从震惊变成了习惯。
温时肆被他黏得没脾气，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拿起冰饮往他嘴边递：“喝点？”
楚枫辞乖乖张嘴，喝了两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驱散了点燥热。
他松开温时肆的手，却又把脑袋往对方肩上靠了靠，头发蹭得温时肆颈侧发痒。
“下午的训练赛对手不强，”温时肆低头，能闻到他发间冷杉木混着汗的味道，“不用太紧张。”
“没紧张。”楚枫辞闷声道，“就是想靠会儿。”
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温时肆的颈窝，带着点温热的痒。温时肆的喉结动了动，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懒猫。”
楚枫辞没反驳，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在回应这个称呼。
【宿主，注意影响！这是训练室！】003在意识里念叨，【不过话说回来，温时肆的心动值又涨了2点，现在50了！黑化值48，还在降！】
楚枫辞闭着眼，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才不管什么影响。
温时肆身上的松木香，掌心的温度，还有这安稳的怀抱，比什么都重要。
训练室里的键盘声还在继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交叠的两人身上，把松木香和冷杉香烘得暖暖的，像杯加了蜜的冰饮，甜得恰到好处。
比赛场馆的灯光亮得晃眼，观众席的欢呼声像浪潮般拍打着耳膜。
距离上场还有十分钟，温时肆拍了拍楚枫辞的肩：“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楚枫辞点头，目光跟着他的背影穿过走廊，松木香混着人群的喧嚣渐渐远了些。他刚低头检查完耳机线路，就被裁判叫住：“楚枫辞是吧？这边核对一下选手信息。”
“马上回来。”楚枫辞回头望了眼温时肆离开的方向，快步跟着裁判走向登记台。
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他签完字转身，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闷响，夹杂着温时肆压抑的痛呼。
楚枫辞的心脏骤然缩紧，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耳机线被扯得老远。
拐角处，温时肆半靠在墙上，右手捂着左手腕，指缝间正不断渗出血迹，滴在浅色的队服袖口上，晕开刺目的红。旁边倒着一个拖把桶，水渍漫了一地，显然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清洁工具，扫把顶端刮到了他的手。
“温时肆！”楚枫辞的声音都在发颤，冲过去一把攥住他没受伤的右手，“怎么回事？谁干的？”
温时肆额角渗着冷汗，脸色有些白，却还强撑着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被划了下，小伤。”
“小伤？”楚枫辞猛地扯开他捂住伤口的手，倒抽一口冷气——手腕内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皮肉外翻着，血还在不断往外涌，“这叫小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吓得旁边的清洁阿姨脸色发白：“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走过来……”
“闭嘴！”楚枫辞吼了一声，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气势瞬间变得尖锐而危险。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卫衣，用力撕成条，笨拙却用力地缠在温时肆的伤口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去医院！现在就去！”
“不行。”温时肆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痛后的虚弱，却异常坚定，“比赛要开始了。”
“比什么赛？你的手都这样了！”楚枫辞的眼眶泛红，指尖因为愤怒而颤抖，“一个破比赛有什么重要的？！”
“对战队很重要。”温时肆看着他，眼神认真，“这是关键积分赛，不能因为我耽误大家。”他抬手，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楚枫辞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替补小周练了很久，让他上。你……替我打好这场，好吗？”
楚枫辞死死盯着他手腕上渗出的血迹，那抹红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眼里。
他想说“不好”，想说“我带你去医院”，可看着温时肆带着期盼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裁判在远处催促：“温队！楚枫辞！该上场了！”
温时肆推了推他：“去吧，我在后台处理一下，等你回来。”
楚枫辞没动，只是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我。”
那两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走上赛场时，楚枫辞的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他戴上耳机，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戾气。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对面战队显然没把替补上场的小周放在眼里，开场就打得极其激进。
楚枫辞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第一局，他的狙击镜锁定敌方队长的头颅，在对方闪身的瞬间扣动扳机，爆头。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解说员的惊呼还没出口，屏幕上已经弹出“爆头”提示。
第二局，敌方辅助想绕后偷袭小周，楚枫辞像背后长了眼睛，预判走位提前架枪，子弹穿透墙壁，精准命中。
第三局，对方五人抱团推进，楚枫辞单枪匹马守在高地，瞬狙、甩狙、跳狙，各种极限操作轮番上演。
屏幕上的击杀提示刷屏，他的Kd比飙升到15:0，冷硬的侧脸在屏幕光下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指尖敲击鼠标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赵阳和林宇都看呆了——楚枫辞像是变了个人，每一枪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仿佛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游戏里。
对面战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从一开始的嚣张，到后来的慌乱，再到最后的绝望，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当基地爆炸的动画出现时，全场沸腾。
楚枫辞摘下耳机，没看欢呼的观众，也没理会队友的拥抱，径直冲下赛场。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带起一阵冷风。
后台休息室里，队医正在给温时肆处理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那道口子深可见骨，看着触目惊心。
“阿辞？比赛结束了？”温时肆抬头，看到他冲进来，笑着想抬手，却被楚枫辞一把挥开。
“别碰！”楚枫辞的声音很沉，他走到温时肆面前，弯腰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欸？”温时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我自己能走……”
“闭嘴。”楚枫辞打断他，抱着他往外走，步伐又快又稳。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显然还在憋着气，但动作却很小心，生怕碰到温时肆的伤口。
冷杉木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温时肆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笑了笑，没再挣扎，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走出场馆时，楚枫辞直接把温时肆塞进出租车后座，报了最近的医院地址，语气冷得能冻住空气：“麻烦快点。”
司机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踩足了油门。
车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温时肆靠在椅背上，没受伤的手悄悄碰了碰楚枫辞的手背，像在安抚。
楚枫辞反手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指腹蹭过他的指尖，带着松木香的温度。
“很疼？”他低声问，声音还有点哑。
“还好。”温时肆笑了笑，“你刚才打得很凶。”
楚枫辞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到了医院，楚枫辞抱着温时肆冲进急诊室，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医生！他手受伤了！很深的口子！”
护士推来推车，温时肆被放上去时，还不忘拉着楚枫辞的手：“别担心。”
看着推车被推进清创室，楚枫辞站在门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一声压抑的喘息。刚才在赛场上的狠劲褪去，只剩下后怕和愤怒。
他明明说了要保护好他的。
明明说了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宿主，温时肆的心动值……涨了5点。】003的声音难得有些犹豫，【现在55了。黑化值45。】
楚枫辞没理它，只是盯着清创室紧闭的门，眼神坚定。
等他出来。
这次，他绝不会再让温时肆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