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您的作品我们非常满意，但是我司希望对其中一名角色作出修改。”
“版权费方面，我司愿意再提升百分之十。”
“当然，您之前要求的编剧身份，我司也会为您安排。”
银座对面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厅里。
咖啡厅规模不大，但装修得很有品味。
上午时分，日光舒适，店里仅有的几位客人，或是闲聊，或是洽谈商务。
秦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对面是泰华娱乐市场部的负责人李红梅，大约三十大几了。
李红梅扎着马尾，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代表泰华娱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红梅说完，视线一直在打量对面座位上，那面容俊美略有清冷感的年轻人。
脸上虽然依旧淡定，可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
原来这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纸雁本人么？
面容俊美中又有些清冷，身材看上去也很不错。
别说小姑娘了，就连她这个阿姨，都有被吸引到啊。
气质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成熟。
思考问题时散发出的沉稳气质，真的不像只有十八岁的毛躁小孩。
别人家的小孩，十八岁还在外卖游戏睡懒觉。
面前这个男生已经在与人洽谈业务，签约合同，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李红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面前的秦先生恐怕还不知道，自家女儿每天都在v博上刷他的消息。
要是见到了本人，恐怕女儿更得犯花痴了。
算了，走的时候，替女儿要个签名吧。
李红梅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这家店经典的香草拿铁。
想起网上的猜测，又缓缓摇了摇头，无奈笑笑。
真是有意思。
v博上一直吵得厉害，对面前纸雁先生的身份猜来猜去。
有说是为情所伤的女人，有说是个邋里邋遢的女宅的。
即便有人半开玩笑说，纸雁没准是个帅哥，也会被网友笑话异想天开。
结果没想到，最不可能的猜测，恰恰是最接近标准答案的一个。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即便不考量，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巨大的商业价值。
仅仅凭借这张脸，去哪里都能混得开吧。
要是能做个朋友也不错，以后没准能提前看到他的新作。
人生的参差，有时候就是这么大啊。
“请问你们具体想要修改哪个人物？”
秦言略一思索，抬头问道。
提到正事，李红梅放下心中的小心思，正色道：
“是这样的，我们希望对女二进行修改。”
“具体上，是把女二改成男性。”
小说里，女二号是敌国公主。
为人天资聪颖，参与出谋划策，有女诸葛之称。
作为敌国军师的女二，和不受父皇待见、出身贫贱、却一心为国的皇七子男主，有很多对手戏。
两人智慧相当，在计谋上互相见招拆招。
算是惺惺相惜，却又针锋相对的两人。
害怕秦言不满，李红梅赶紧继续解释：
“我们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市场的考量。”
“因为现在年轻人喜欢磕cp，尤其是男男cp，非常受欢迎。”
“秦先生既然要求担当编剧，那么我司的这一点要求，希望您也能考虑进去。”
说完，李红梅不再多言，给秦言思考时间。
李红梅话没有说完。
迎合市场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自家老板，也就是泰华娱乐老总，想把自己刚进娱乐圈的儿子塞进剧组里。
但是男主戏份的太多，十分考验演技，怕儿子驾驭不了。
这才盯上女二，想把形象上往小鲜肉的方向转变。
这种角色性转的事情，在改编剧里不是第一次出现。
大部分观众只在乎你拍得好不好看。
只要不是死忠原着党，基本上是不会太在意这些的。
秦言听完对方解释，拧眉思索起来。
泰华娱乐财大气粗，在版权费上确实给得足够多了。
一般的作者恨不得马上签字，卖掉版权，狠捞一笔。
但秦言从情感上不愿这么做。
《烬中玉》是他的处女作，当时写的时候，没什么经验。
里面的很多人物，其实就是取材于他的周围生活。
譬如女二这一女中诸葛的形象，就是源于秦芷柔。
秦芷柔从小就冰雪聪明，极具天赋，被秦姨悉心培养，视作接班人。
所以，书中的女二聪颖早慧，足智多谋，最终同样会以女帝的身份登基。
这些设定在现在来看，可能有些中二，有些尴尬。
但在好几年前，在还在上中学的秦言眼里，这就是他眼中世界的翻版。
秦言把现实中秦芷柔的形象一分为二。
把姐姐高冷强势而又富有智慧的一面，塑造成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
现在为了强行迎合市场，方便磕男男cp，把女二性转。
秦言心里下意识地十分抵触。
这是为秦芷柔设计的角色啊。
片刻后，秦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女士，这个要求我恐怕无法答应。”
“女二形象我不接受改变。”
秦言摇摇头，终究选择了拒绝。
虽然对方给的真的很多。
但，有些东西他真的不想妥协。
唉......
李红梅原本信心满满。
听完眼皮一跳，上下打量秦言两眼。
这个姓秦的，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还是没睡醒？
这么优厚的条件你都不答应，你还想要什么？
李红梅皱眉，难道是竞争对手提前加码了？
很有可能！
否则李红梅不信有谁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拒绝这么好的待遇。
看来还是条件没给够。
可无论李红梅如何劝说，秦言始终不松口。
一番拉扯，李红梅终于亮出了底牌。
版权费上调百分之二十五，同时聘请秦言担当核心编剧，统筹编剧组。
“秦先生希望你明白，这已经是我司的底线了。”
李红梅语气变得有些不善。
原先的好感，也在谈判中被磨灭。
这么丰厚的条件，别的作者想都不要想。
这还是看在你的ip很值钱的份上，才开出来的。
多少作者眼巴巴地求我们泰华娱乐收购版权，恨不得拿上钱感恩戴德跑路。
这个条件你还不满意，那就多少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说难听点，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然而秦言依旧不松口。
李红梅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她已经看出来了。
要么这个姓秦的脑子有问题。
要么就是竞争对手私下里出价比他们公司更高。
那只能说明竞争对手脑子也有问题。
因为从市场角度来说，他们泰华娱乐已经出到了市场最高价。
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她不信有这种傻子。
那只可能是秦言还在试图抬价。
所谓的不愿对女二改编，只是借口罢了。
最终，谈判没有成功。
“秦先生，我希望您明白，我司给出的已经是市场最高价了。”
“恕我直言，和其他三家相比，无论财力，技术，艺人实力，还是经验上，我们泰华娱乐都是翘楚，这一点希望您明白。”
李红梅的语气有点傲，她背靠泰华娱乐，确实有傲的资本。
但走之前，李红梅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她相信，等秦言和另外三家谈完以后，肯定还会回头找自己的。
呵呵，到时候主动权就在她手里了。
那会儿的条件，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丰厚了。
李红梅转身离开。
离开咖啡厅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没给女儿要签名。
李红梅想了想，又无所谓地摊手一耸肩。
“无所谓，反正明天他还得主动回头找自己谈条件。”
“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随后，她走向路边自己的车。
秦言独自一人留在了咖啡馆里。
谈判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