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恒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明牌，心里暗骂她沉不住气。
只要没到人赃并获的地步，这点小打小闹，最多算她年轻气盛不懂事，回头赔个礼道个歉，总能搪塞过去。
现在自乱阵脚，才是大忌。
白忠恒没说话，看向傅宴北。
傅宴北挥了下手，保镖把丁宏山和小工带出去。
“隆昇璀璨珠宝系列的代言取消。”
白雅宁震惊：“不行。”
璀璨珠宝是国内的顶级代言资源，堪称时尚圈的入场券，多少一线明星挤破头都拿不到。
现在被取消，圈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肯定都在背后看笑话。
这不止是丢面子，身价也会跟着掉。
白忠恒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低声道：“沉住气。一个国内代言，丢了正好，你的舞台在国际上。爸年底就帮你运作欧洲的时尚资源，那才是真正的顶级圈子。”
听完这话，白雅宁松了口气。
然而，傅宴北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凉透人心。
“从明天起，你参演的作品会全部下架。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新项目的演职员表里。”
白雅宁整个人都僵住了，“宴北哥，你要对我进行行业封杀？”
“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傅宴北抬眸，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过去念及旧交，我对你算得上客气。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温静头上。你想毁掉她的设计心血，那我也断了你的明星梦，这很公平。”
白雅宁难以置信，“这不公平。你对我太残忍了。”
“残忍？”傅宴北冷嗤，“怎么找人毁掉温静的作品时，你不觉得自己残忍？”
白忠恒语气沉痛：“宴北，雅宁为了演戏吃了多少苦，你是知道的。她一个女孩子，不靠家里，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到今天，你说封杀就封杀，这等于把她往死里逼啊。”
“努力？努力在哪里？是努力用替身，还是努力念台词？白叔，你让她现在无实物表演一段《努力》，她演得出来吗？”
“你！”白忠恒没想到他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白雅宁留。
白雅宁双手撑在桌面，声音尖利：“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吗？她温静在你耳边吹几句枕边风，你就要把我往死里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宴北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声音嘲讽：“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我想对她好，用不着任何人教。第二，我想收拾你，更用不着她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费心？”
白雅宁被气得浑身发抖，“你对着韩姨发过誓的！你说你会一辈子记得我们白家的恩情。现在你为了这个女人，誓言都不算数了吗？！”
“我母亲是说过，希望我给予你适当关照，但不是纵容你无法无天。这些年来，我傅家还得够多了。”
“我母亲的恩情，是恩情。你犯的错，是错。我不会让你的错，玷污了她的恩。从今往后，你我两清。”
“你忘恩负义！”白雅宁指着傅宴北的鼻子骂。
见场面愈发难堪，白忠恒直接扭头冲旁边的傅万昱怒道：“傅老哥！你就在这儿看着？你儿子为了个女人，就这么对待世交的女儿，把我们两家的脸面往地上踩，你就不管管？！”
从始至终，傅万昱都坐在那里，沉默地听着，看着。
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傅万昱。
温静手捏紧垂下来的桌布，看着傅万昱晦涩难辨的神情。
心里噗通直跳，紧张又荒凉。
那种被当众审视、被轻蔑否定的记忆瞬间复活，让她几乎窒息。
她真的好怕，怕傅万昱会像过去一样，毫不留情地让她再难堪一次。
傅万昱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缓缓开口：“温静是傅家明媒正娶的儿媳，是傅家的人。外人，还是要有外人的分寸。”
“你们傅家真是疯了！”白忠恒口不择言地吼道，“为了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几次三番打我们白家的脸，是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吗？！”
傅万昱从容不迫：“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宴北的选择，就是我们傅家全体的选择。这一点，不劳白老弟操心。”
“傅万昱，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们傅家这么不给我们白家脸面，往后商场上，就别怪我白忠恒不讲往日情分了！”
傅万昱不慌不忙：“白家对内人的救命之恩，傅家从未忘记，这些年的回报，自问也足以偿还。但恩情不是无限期的免责金牌，更不是可以一再挑战我傅家底线的凭仗。这件事，到此为止。”
明眼人都看得出，白家近年来势头不佳，许多核心业务都靠着与傅家的合作在支撑。
此刻与傅家翻脸，等于自绝于最大的资源来源。
白忠恒没想到对方寸步不让，自己本想逼对方就范，结果反被将了一军，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傅宴北好似没看见他的窘况，姿态云淡风轻：“白叔，先消消气。你女儿在娱乐圈做的事，你未必全然知情。”
“什么意思？”
傅宴北朝周霖打了个手势，周霖很快抱上一摞资料。
桌上的人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份。
温静翻开资料，全是财务报表和演出合同。
还有不少同一项目的多份合同，金额相差巨大，赤裸裸的“阴阳合同”，偷税漏税的证据就这么瘫在桌上。
白雅宁和白忠恒看着这些，捏着纸张的手都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白雅宁合上资料，眼眶微红，“拿着这些不知真伪的东西，就想逼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你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傅宴北嗤笑：“行，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原本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你留个主动退圈的体面。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按程序办事，把这些证据移交税务机关。等官方出了蓝底白字的通报，你再来跟他们争论真假。”
“不要！”白雅宁立马把桌上的资料全抓到自己怀里。
如果这样，星路断了不说，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她等于被贴上了‘不守规矩’‘贪得无厌’的标签。
以后所有的宴会、沙龙、高端局，谁还会邀请她？
大家躲她都来不及，生怕沾上她的晦气。
白雅宁拉住白忠恒的胳膊，乞求道：“爸，帮帮我，我不想身败名裂。”
白忠恒就这一个女儿，平时怎么宠都行，可女儿有多大本事、多能惹祸，他当爹的门儿清。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蠢的女儿！”
他愤然甩手，白雅宁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爸。”
白雅宁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追着白忠恒出了包厢。
傅万昱站起身，径直朝温静走来。
他刚在温静面前站定，傅宴北的手臂便已揽上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温静心中惴惴，抬眸望向傅万昱，对方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傅万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淡淡开口：“南山的项目，辛苦了。”
“不辛苦。”温静说。
傅万昱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助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