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彻底驱散了夜色，安全屋内洒满了金黄色的阳光。
程晓阳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着，虽然依旧手忙脚乱，但哼歌的声音比前几天明显响亮了不少，甚至还带着点雀跃的调子。
陆临盘膝坐在客厅中央，沐浴在阳光里，进行每日的修炼调息。
按照阿飘小弟提示的最佳时辰，效果显着。
他能感觉到体内原本滞涩的灵力变得顺畅了许多，残余的阴毒也被至阳的灵气一点点逼出、消融。
受损的经脉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修复，虽然离完全恢复还有距离，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弱无力的状态。
更让他心境有些微妙不同的是，神魂似乎格外清明宁静。
以往修炼，他需要刻意摒除杂念，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但今天，那些纷杂的思绪似乎本身就很少。
脑海里偶尔会闪过早上程晓阳那气鼓鼓维护他的样子，还有那句“学长才不凶”，非但没有形成干扰，反而让他的心神处于一种奇异的、平稳而略带暖意的状态。
这种状态对于修炼而言，堪称事半功倍。
他甚至能分出一丝心神，听到厨房里传来的、程晓阳笨拙却充满活力的动静——锅铲碰撞声，不小心打翻调味罐的轻呼，还有那五音不全却莫名让人不觉得讨厌的哼唱。
要是放在以前，陆临肯定会觉得吵，会冷着脸让他闭嘴。
但今天，他居然觉得……有点习惯？甚至觉得这噪音里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傻气，让这个临时落脚点不再那么冰冷空旷。
修炼结束，陆临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气色明显比前几天好了太多。
“学长！你醒啦？饭刚好！”程晓阳端着两碗卖相勉强及格的白粥和一碟黑乎乎的（大概是炒鸡蛋？）的东西从厨房出来。
脸上带着讨好的、亮晶晶的笑容，“快尝尝！我这次肯定比上次有进步！”
陆临看着那碟颜色感人的炒蛋，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他对程晓阳的厨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能吃、毒不死就行。
他走到小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味道……一如既往的平淡，米粒有的夹生有的软烂。
“怎么样？”程晓阳紧张地看着他，像只等待投喂评价的小狗。
陆临面无表情地咽下去，客观评价：“熟了。”
程晓阳顿时垮下脸，有点小失落。
陆临顿了顿，又补充了两个字：“能吃。”
程晓阳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能从学长嘴里听到“能吃”两个字，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表扬了！
他立刻开心起来，自己也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喝粥，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陆临看着他这副容易满足的傻样，低头继续喝粥，掩去了眼底一丝极淡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吃完饭，程晓阳主动收拾碗筷去洗。陆临则拿出工具袋，开始整理和补充消耗掉的符箓、朱砂等物品。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神情专注。
程晓阳洗好碗，擦着手走出来，看到陆临在忙，便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不敢打扰，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陆临专注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绘制着符文，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安静而强大的光晕里。
程晓阳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出神。学长……真的很好看啊。
不是那种女气的好看，而是一种冷冽的、干净的、如同冰雪雕琢般的俊美。尤其是他专注做事的时候，那种沉稳可靠的气质，简直……
“看什么？”陆临头也没抬，淡淡地问了一句，打断了程晓阳的胡思乱想。
“啊？没、没什么！”程晓阳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脸一红，赶紧移开视线，心虚地找话题，“学长，你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嗯。”陆临应了一声，将画好的一张符箓放在一旁晾干。
“那……我们是不是快可以回学校了？”程晓阳有些期待地问。虽然安全屋有学长在，但总归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而且他有点想念他的床和游戏机了。
陆临手中的笔顿了顿，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深邃：“你想回去了？”
程晓阳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小声说：“也、也不是特别想……就是问问……跟学长在一起也挺好的……”最后一句声音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陆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黄纸，语气听不出情绪：“再等两天。外面还不安全。”
赤魇虽然暂时退去，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在完全恢复实力、并找到应对之策前，贸然回到人多眼杂的学校，并非明智之举。
“哦哦，好！都听学长的！”程晓阳立刻点头，只要跟学长在一起，在哪儿都行！
陆临不再说话，继续绘制符箓。
程晓阳也不再打扰，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
阳光暖暖地照着，房间里只有笔尖划过黄纸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一种宁静而融洽的氛围，在小小的安全屋里缓缓流淌。
陆临绘制完最后一张符箓，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他感觉今天效率格外高，绘制出的符箓品质也比平时更胜一筹。
他看了一眼旁边托着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打瞌睡的程晓阳，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这一次，陆临没有出声呵斥他吵，也没有嫌弃他懒。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起身，拿起自己之前盖过的那条薄毯，动作有些生硬地、轻轻盖在了程晓阳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任务般，迅速转身走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本古籍翻看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翻书的指尖，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
而陷入浅眠的程晓阳，在毯子盖上的瞬间，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往温暖源蹭了蹭，睡得更沉了。嘴角，还挂着一丝傻乎乎的笑容。
阳光正好，岁月……似乎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