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那句“再探废弃教学楼”如同最终判决，砸得程晓阳眼前一黑。
差点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大脑瞬间被各种恐怖画面塞满
——扭曲的镜鬼、无尽的走廊、冰冷的鬼手、还有梦中那片吞噬一切的猩红……
“不不不！学长！使不得啊！”程晓阳几乎是弹射起步，也顾不上什么安全距离了，一个猛子扑过去。
双手死死抱住陆临的大腿，声音凄厉得像是要被拖去宰杀的年猪。
“那里真的会死人的！百分之百会死！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学长你冷静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比如去庙里拜拜？或者找个更厉害的大师？要不我们出国躲躲吧？！我还有点压岁钱！”
陆临：“……”
他低头看着瞬间挂在自己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程晓阳，额角的青筋抑制不住地欢快跳动起来。
他试图把腿抽出来，但程晓阳抱得死紧，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松开。”陆临的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
“我不松！松了你就把我送进去了！”程晓阳抱得更紧了，还把脸往陆临裤子上蹭了蹭
幸好陆临今天穿的是深色裤子。
“学长！陆哥！临哥！你是我亲哥！真的！求你了！那地方不是人去的地儿啊！咱们从长计议行不行？或者你一个人去？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摇旗呐喊！”
“程、晓、阳！”陆临忍无可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数到三，你再不松开，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一！”
程晓阳吓得一哆嗦，但求生欲（以及对废弃教学楼更深的恐惧）让他豁出去了。
反而抱得更紧，嚎得更惨：“你扔吧！扔出去摔死也比进去被鬼撕了强！至少能留个全尸！呜呜呜……”
陆临：“……”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得快要爆炸了。跟这玩意儿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人直接敲晕的冲动，换了一种方式（虽然语气依旧冰冷）：
“你以为我想去？如果不是你身上这堆破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那鬼地方第二步！”
程晓阳的干嚎暂停了一下，抬起泪眼汪汪的脸：“……那就不去啊！”
“不去？”陆临冷笑。
“等着你下次做梦直接被那红影子拽走？或者走在路上突然被拉进哪个镜子裂缝里？还是等着它哪天心情好，直接找上门来，顺便把整栋宿舍楼都变成它的游乐场？”
程晓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打了个巨大的冷颤，抱大腿的手稍微松了一点点。
陆临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无奈：
“你现在就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而且引信还在别人手里。不把那根引信找出来拆掉，你躲到哪里都没用。那座废校是目前唯一的、最明确的线索来源。“
”主动进去，我们还能提前做准备，掌握一点主动权。被动等待，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道理程晓阳都懂，但恐惧是实实在在的。他哭丧着脸：
“可是……可是就我们两个人进去？那不是送双杀吗？学长你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啊！里面鬼那么多！”
“谁告诉你只有两个人？”陆临终于把自己的腿从程晓阳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嫌弃地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程晓阳一愣，眼泪都忘了流：“啊？还有谁？张浩他们？”他可不敢再拉同学下水了。
“他们？”陆临嗤笑一声，“进去当炮灰吗？”他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晃了晃，“我会找‘专业’的外援。”
“专业外援？”程晓阳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那种很厉害的天师吗？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能请神的那种？”
“不是。”陆临泼了他一盆冷水，“是能处理‘后续麻烦’的专业人士。
”他意有所指。显然，他打算再次“麻烦”某位可怜的阴差公务员，至少确保万一他们真的在里面捅了大篓子，外面有人能及时捞一下，或者……收个尸？
程晓阳顿时蔫了，原来是后勤人员，不是主力输出啊。
“而且，”陆临补充道，目光扫过程晓阳，“这次进去，主力是你。”
程晓阳：“？？？”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我？！学长你开玩笑吧？！我进去能干嘛？给鬼怪表演平地摔助兴吗？！”
“你的体质是钥匙。”陆临语气严肃起来。
“只有你，才能最大程度地激活那里残留的印记，引出我们需要的信息。我会负责保护和引导，但触发机关……非你不可。”
程晓阳：“……” 所以他不仅是炸弹，还是人形钥匙？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看着程晓阳那副如丧考妣、生无可恋的样子，陆临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扔出了一点点算不上安慰的安慰：
“我会做足准备。符箓、法器、应急方案……至少，比上次仓促进去要周全得多。只要你不乱跑、不乱碰、严格按照我的指示做，活着的概率……还是有的。”
程晓阳：“……” 这安慰还不如没有！
但事已至此，他也明白，陆临的决定恐怕是无法更改了。学长虽然狗，但在这种事上不会骗他。那座废校，恐怕是非去不可了。
巨大的恐惧之下，反而生出一点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语气说道：“……行吧。去就去吧。”
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眼神无比认真地看着陆临，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学长，组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说。”
“进去之后，我能不能……全程挂在你身上？”程晓阳一脸严肃地比划着。
“就是……你走哪我跟哪，绝对不超过你半米距离！有危险你必须第一时间拎着我跑！就像上次那样！“
”我觉得那个姿势就非常安全！必要时我可以变成你的挂件！或者你把我绑你背上也行！我最近瘦了，不重的！”
陆临：“…………”
他看着程晓阳那无比认真的、寻求绝对物理保护的眼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神特么挂件！还绑背上？！他是去探险还是去背娃？！
陆临额角的青筋又开始新一轮的狂舞。
他开始严重怀疑，带上这个玩意儿进去，到底是在增加成功率，还是在给自己增加地狱难度的挑战。
但看着程晓阳那副“不答应我就原地躺下碰瓷”的架势，陆临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行。”
程晓阳顿时松了口气，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虽然他知道这金牌可能不太靠谱），但至少心理上有了点依靠。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小心翼翼地问，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需不需要提前写份遗书了。
“明天晚上。”陆临转过身，开始从抽屉里拿出各种看起来就很厉害（也很贵）的符箓和法器清点。
“子时阴气最重，也是那种力量最活跃的时候。”
程晓阳看着陆临拿出那些东西，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他凑过去，试图帮忙（或者说刷点好感度）：
“学长，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陆临头也没抬，冷冷地道：“你？”
“嗯嗯！”程晓阳使劲点头。
“准备好你的胆子。”陆临顿了顿，补充道，“虽然也没什么用。另外，穿双跟脚的鞋。再跑丢了我不会回头捡你。”
程晓阳：“……哦。”
好吧，至少还有双新鞋可以期待一下。
虽然他很怀疑，就算穿上钉鞋，在那鬼地方，自己真的能跑得过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