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古村秘藏与新局暗涌
林悦站在青石铺就的村头老槐树下，指尖还残留着刚从合作社仓库里取出的旧账本纸张的粗糙触感。秋阳透过泛黄的槐树叶，在她藏青色的灯芯绒外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村小学孩子们下课的嬉闹声，混着村口小卖部收音机里播放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勾勒出一幅八十年代末乡村的鲜活图景。
“林厂长，这账本都快三十年了，纸页都脆得一碰就掉，您真要逐页翻啊？”合作社的老会计王大爷拄着枣木拐杖，站在仓库门口搓着手，语气里满是不解，“再说这老油坊的地，村支书都跟您拍板了，直接走流程过户就行，哪用得着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林悦抬手拂去账本封面上的灰尘，露出“林氏油坊一九五八年秋”的暗红色字迹，指尖在“林氏”二字上轻轻摩挲：“王大爷，您忘了？这油坊最早是我太爷爷开的，后来公私合营归了合作社。现在要把地收回来建农产品深加工车间，总得把当年的地界、设备归属弄清楚，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
她这话并非多虑。自从三年前“悦然食品厂”成为县里的龙头企业，林悦又接连在邻乡建了三个种植基地，村里眼红的人就没断过。前阵子刚放出要扩建车间的消息，就有几户人家私下里传她“仗着有钱强占集体土地”，若不是村支书拿着当年的档案拍了板，这事恐怕还得扯皮好一阵子。
王大爷叹了口气，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个铁皮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要说细心，村里没人比得过你。这是老油坊后院那间储藏室的钥匙，当年你太爷爷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说里面放着些‘念想’，让后代要是回来了就打开看看。我守了这合作社二十年，今天总算能交还给林家后人了。”
铜钥匙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的绿锈蹭在指腹上有种涩涩的触感。林悦攥着钥匙，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快十年了，从一个吃不饱饭的农家丫头，到如今身家过百万的企业家，从未想过能和“原主”的太爷爷产生这样的联结。
“谢谢您，王大爷。”林悦把钥匙小心收进随身的帆布包里，又将账本放进提前准备好的防水袋，“您先回吧，我自己去油坊看看，看完就把钥匙还给您。”
老油坊坐落在村子最西头，紧挨着那条常年流淌的月牙河。墙体是用当地特有的青灰石砌成的，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让墙面布满了沟壑，像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大门上的木门板早已褪色，门环上的铜绿厚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狗尾草，墙角的野蔷薇顺着斑驳的墙面爬了半米高，细碎的粉色花瓣落了一地。正北方向的主厂房里，还能看到当年榨油用的巨大石碾，石碾边缘的凹槽里积满了灰尘，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芝麻被碾压时的香气。
林悦顺着墙角的石阶走到后院，储藏室的门是用整块松木做的，上面还刻着模糊的“平安”二字。她将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嗒”一声，锁芯应声而开。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樟木和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储藏室不大，约莫十平米见方，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墙角摆着两个刷着红漆的樟木箱，箱子上放着一个盖着蓝布的陶瓮。
林悦先走到陶瓮前，掀开蓝布，发现里面装着半瓮晒干的金银花，花瓣虽然已经发黑，但凑近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她笑着摇了摇头——太爷爷当年想必是个爱喝茶的人，连储藏室都要放些花草茶防潮。
接着，她蹲下身打开左边的樟木箱。箱子里铺着一层油纸，油纸下面是一叠叠用牛皮纸包好的账本，最上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林氏种植要诀》。她翻开几页，里面用毛笔字记录着各种农作物的种植时间、施肥方法，甚至还有几页画着草药的图谱，旁边标注着“治虫咬”“防霜冻”的字样。
“原来太爷爷还是个种庄稼的好手。”林悦忍不住感叹，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划过，忽然注意到书的最后几页夹着一张折叠的牛皮纸。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发现竟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老槐树下三丈”“月牙河转弯处”等字样，地图中央画着一个小小的元宝图案，旁边写着“秘藏”二字。
林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难道太爷爷当年还藏了什么宝贝？她刚想把地图折起来收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生疏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林氏油坊吗？”
她赶紧将地图和线装书放进帆布包，拉上拉链，快步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锐利感。
“我是林悦，这里确实是林氏油坊。”林悦走到男人面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请问您是？”
男人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林厂长您好，我叫沈明哲，是省外贸局农产品进出口科的科员。这次来，是想和您谈谈‘悦然食品厂’产品出口的合作事宜。”
“省外贸局？”林悦有些意外。她的食品厂虽然在县里小有名气，但产品一直只在省内销售，从未接触过出口业务。她侧身让沈明哲进屋，“沈同志快请进，院子里乱，咱们去前院的值班室坐。”
值班室是合作社后来加盖的小瓦房，里面摆着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木椅。林悦给沈明哲倒了杯白开水，刚想开口询问合作的具体事宜，就见沈明哲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林厂长，这是我们筛选出的几种适合出口的产品清单，您先看看。”
林悦低头翻看文件，只见上面列着她厂里的主打产品：五香豆干、琥珀核桃、蜂蜜山楂条，每种产品后面都标注着建议出口价、目标市场和预估销量。让她惊讶的是，文件上的预估销量竟然比她现在的月产量还要高两倍，而出口价更是国内售价的三倍多。
“沈同志，恕我直言，”林悦放下文件，眉头微蹙，“这些数据是不是太乐观了？我们厂现在的产能根本跟不上，而且出口的检验标准、运输渠道这些，我们都没有经验。”
沈明哲笑了笑，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资料：“林厂长放心，产能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如果合作达成，省里会给你们厂批一笔技改资金，用于引进新的生产线；至于检验和运输，我们会安排专人对接，帮你们办理所有手续。”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你们厂的产品配方，需要向我们外贸局备案，并且承诺不会擅自更改。另外，出口产品的包装和商标，需要按照我们的要求重新设计。”
林悦心里“咯噔”一下。配方是她食品厂的核心机密，尤其是五香豆干里添加的那种特殊香料，是她从空间里的种子中提取的，独一无二；而商标“悦然”是她和苏然一起设计的，凝聚了两人的心血，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沈同志，配方备案和商标更改恐怕不太合适。”林悦端起水杯，掩饰着内心的警惕，“我们的配方是经过多年调试才确定的，更改任何一项成分都会影响口感；至于商标，‘悦然’已经在省内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突然更换会影响消费者的认知。”
沈明哲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林厂长，这可不是我个人的要求，而是外贸出口的规定。你要知道，能拿到出口配额不容易，多少厂家挤破头都想争取这个机会。如果你们不配合，恐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林悦放下水杯，指尖微微收紧——她隐隐觉得，这个沈明哲的到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出口合作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苏然的声音：“悦悦，你在这里吗？村支书说你过来查老油坊的资料了。”
苏然推门走进来，看到沈明哲时愣了一下，随即走到林悦身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目光警惕地看着沈明哲：“这位是？”
“这位是省外贸局的沈明哲同志，来谈产品出口的合作。”林悦介绍道，又对沈明哲说，“这是我先生苏然，也是食品厂的合伙人。”
沈明哲站起身，伸出手和苏然握了握，笑容又恢复了之前的公式化：“苏同志您好，久仰大名。听说‘悦然食品厂’的很多技术难关，都是您牵头攻克的？”
“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苏然淡淡回应，握着沈明哲的手微微用力，“不知道沈同志这次来，除了出口合作，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沈明哲的手被握得微微发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没别的事，就是想和林厂长、苏同志详细聊聊合作细节。如果两位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厂里实地考察一下，再具体商议合作方案。”
林悦和苏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苏然松开手，语气平静地说：“明天我们要去邻乡的种植基地考察，恐怕没时间。不如这样，沈同志先在村里住下，等我们回来再谈？”
沈明哲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也好，那我就先在村里的招待所住下，等两位忙完再说。”
送走沈明哲后，苏然立刻关上房门，脸色凝重地对林悦说：“悦悦，这个沈明哲不对劲。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他提到配方备案，这根本不符合外贸合作的常规流程，倒像是在故意打探我们的核心技术。”
“我也觉得奇怪。”林悦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张手绘地图，递给苏然，“而且我刚才在储藏室发现了这个，是太爷爷留下的，上面标注着‘秘藏’。你说，沈明哲的到来，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苏然接过地图，仔细翻看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老槐树下三丈……月牙河转弯处……这些地方都是村里的老地标。太爷爷当年是村里的富户，听说解放前还捐过不少钱修桥铺路，说不定真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沈明哲突然来谈出口合作，又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很可能是冲着这个秘藏来的。”
他顿了顿，握住林悦的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得小心。明天去种植基地的时候，顺便绕到老槐树下和月牙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另外，厂里的配方和商标，绝对不能让步，就算不做出口生意，我们也不能把核心机密交出去。”
林悦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忽然想起刚才在储藏室里看到的那本《林氏种植要诀》，书里最后几页的草药图谱，似乎和她空间里的某种种子极为相似。
“苏然，”林悦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在山上发现的那片野生黄芪吗？当时你说那种黄芪的品相是你见过最好的，说不定和太爷爷留下的种植要诀有关。如果秘藏里藏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更珍贵的种子或者种植技术，那沈明哲的目的就更不简单了。”
苏然眼睛一亮：“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前阵子县里来了个外商，说是想投资中药材种植基地，还特意打听咱们村有没有老品种的药材种子。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和沈明哲是一伙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村支书的大嗓门：“林厂长、苏同志，不好了！沈同志在招待所晕倒了，你们快过去看看！”
林悦和苏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赶紧起身往招待所跑，心里却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沈明哲，果然没那么简单。
招待所就在村支书家隔壁，是一间收拾得还算干净的瓦房。沈明哲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看起来痛苦不堪。几个村民围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啊？”“要不要赶紧送县医院？”
林悦挤进门，蹲下身摸了摸沈明哲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脉搏微弱，瞳孔有些涣散，不像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苏然，你赶紧去把咱们厂的急救箱拿来，里面有硝酸甘油和氧气袋。”
苏然转身就往外跑，村支书焦急地问：“林厂长，沈同志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找车送他去县城？”
“先别急，等苏然拿来急救箱再说。”林悦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沈明哲的风衣扣子，让他呼吸更顺畅些。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沈明哲的风衣内袋里露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上面印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标志。
她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把小本子抽出来，快速翻开。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照片，照片上都是村里的老建筑：老油坊、村头老槐树、月牙河上的石桥……最让她心惊的是，每张照片下面都用红笔标注着日期和时间，最近的一张竟然是昨天拍的——也就是说，沈明哲在来村里之前，就已经派人来踩过点了。
林悦赶紧把小本子塞回沈明哲的内袋，心跳得飞快。就在这时，苏然拿着急救箱跑了进来，林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对苏然说：“快，给他含一片硝酸甘油，再把氧气袋接上。”
苏然手脚麻利地操作着，几分钟后，沈明哲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悦和苏然，虚弱地说：“谢谢……谢谢你们……我老毛病了，心绞痛，一累就容易犯……”
林悦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这个沈明哲，绝对不是什么省外贸局的科员，他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来村里的目的，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夜幕渐渐降临，村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林悦和苏然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苏然才开口：“悦悦，不管沈明哲是什么人，我们都不能退缩。老油坊的秘藏、太爷爷留下的种植要诀，还有我们的食品厂，都是我们一步步打拼出来的，绝不能让别人夺走。”
林悦握住苏然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我知道。明天我们先去老槐树下看看，找到秘藏再说。至于沈明哲，我们就跟他虚与委蛇，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就在这时，林悦的帆布包忽然动了一下，里面的空间种子发出微弱的光芒。她赶紧打开包，发现那颗和《林氏种植要诀》里图谱相似的种子，竟然长出了小小的嫩芽，嫩芽的顶端，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林悦惊讶地看着嫩芽，忽然想起太爷爷账本里的一句话：“得秘藏者，得良田千顷，福泽后世。”
她抬头看向苏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苏然，我想我们找到答案了。太爷爷的秘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珍贵。而沈明哲他们，恐怕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苏然看着那颗发光的嫩芽，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守护好它。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老槐树下，揭开这个秘密。”
夜色渐深，月牙河的流水声在寂静的村里格外清晰。林悦和苏然知道，一场关于秘藏、关于事业、关于守护的较量，即将在这个平静的小山村拉开序幕。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