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堂宽阔宏大,由巨大的寒冰石砌成,四壁雕刻着雪山冰川的图案,散发着森森寒意。
堂内光线略显昏暗,唯有正前方悬挂的一块巨大冰晶,散发着幽幽白光,映照着堂下肃立的数道身影。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冰蓝色长袍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此人乃是天山派当代掌门,天寒上人。
此刻,他面色阴沉,手指轻轻敲击着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座椅扶手。
堂下,站着数位气息浑厚的老者,皆是天山派的长老。
他们个个脸色难看,眉宇间凝聚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
“消息......来源可靠吗?”
天寒上人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天山之巅的寒风,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感情。
下方,一位身穿黑袍,面容精悍的执法长老上前一步。
沉声回应,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痛心。
“回禀掌门,消息......是赵明德的心腹幕僚云老,拼死逃出千山郡后,亲自传来的!他已验明正身,并带来了穆长老随身信物碎片......穆长老的本命玉牌,于三日前彻底碎裂了!确系陨落于千山郡镇抚使王玄之手!”
“云老......”
天寒上人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确实是赵明德倚重的智囊。
下一刻敲击扶手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寒光爆射。
整个天山堂的温度仿佛瞬间又降低了许多,空气中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王玄!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安敢如此!”
他猛地站起身,冰蓝色长袍无风自动,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让几位长老都感到呼吸一窒。
“穆长老乃我天山派执法长老,地位尊崇,更是七境宗师!如今竟折损在一个边郡小儿手中!此乃我天山派立派数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
天寒上人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堂内炸响,震得冰壁嗡嗡作响。
“掌门息怒!”
众长老连忙躬身。
那黑袍执法长老眼中杀机四溢,厉声道。
“掌门!此仇不报,我天山派颜面何存?必将沦为整个修行界的笑柄!请掌门下令,属下愿亲自下山,必将那王玄小儿的头颅带回,血祭穆长老在天之灵!”
“对!必须血债血偿!”
“一个小小的镇抚使,竟敢杀我天山派长老,简直不知死活!”
“请掌门下令,踏平千山郡镇龙司,擒杀王玄!”
其余长老也纷纷出声,群情激愤。
天山派何曾受过如此挑衅?
一位执法长老的陨落,足以让整个宗门为之震动。
天寒上人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并未立刻答应。
而是缓缓坐回寒玉座椅,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杀,自然要杀。我天山派的长老,不能白死。”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审慎。
“但此子能杀穆长老,其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如今是大魏皇帝亲封的镇抚使,手握重权,代表朝廷颜面。我们若直接大张旗鼓地杀上门去,恐授人以柄,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皮,得不偿失。”
那微胖的外务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上前一步低声道。
“掌门所虑极是。明着来,确实麻烦。但……未必需要我们自己动手。”
他阴恻恻地一笑:
“据云老带来的消息,与此子有仇的,可不止我们天山派一家。东瀛那边,似乎也在此子手上吃了大亏,折损了一位皇级忍者。我们或可.......借刀杀人?”
天寒上人眼中精光一闪。
外务长老继续道。
“另外,此子行事霸道,在千山郡树敌无数。我们亦可暗中联系那些与他有仇的残余势力,许以重利,让他们出手。无论成败,都牵扯不到我们天山派头上。若他们得手,自然最好;若他们失败,也能进一步试探出此子的底细和依仗。”
天寒上人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此法甚好。那就双管齐下。一方面,派人秘密接触东瀛方面,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提供王玄的详细行踪和弱点,甚至可以暗中给予一些便利。另一方面,联系千山郡那些丧家之犬,告诉他们,谁若能取下王玄项上人头,我天山派可庇护其家族,并赐下玄级功法一卷,上品灵石千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森寒无比。
“同时,传令下去,让冰疯魔待命。一旦时机成熟,或者前两种方法失败.......便让他亲自走一趟。本座要让天下人知道,犯我天山者,虽远必诛!”
冰疯魔三字一出,几位长老脸色都是骤然一变,眼中甚至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那可是宗门内一个极其特殊且恐怖的存在。
一个为杀戮而生的疯子,实力深不可测,行事癫狂无忌。
一旦放出,后果难料!
“谨遵掌门法旨!”
众长老压下心中的寒意,齐声领命,眼中都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和冰冷的杀机。
天寒上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独自端坐在冰冷的寒玉座上,目光穿透大殿,望向千山郡的方向,如同万载寒冰。
“王玄.......不管你背后站着谁,敢杀我天山派的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
千山郡郡城,郡守府深处,静室。
王玄盘膝坐于一方寒玉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
室内灵气受到牵引,化作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气流,缓缓汇聚而来。
如同百川归海,自他周身窍穴涌入体内,沿着《天阳功》的特定经脉路线奔腾流转。
最终被炼化为精纯炽热的纯阳真气,汇入丹田气海。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良久,王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如同箭矢般在空气中凝而不散数秒方歇。
他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并未有修为精进的喜色。
反而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
“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