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娘xN－01眼中闪过复杂的数据流光。
桌面上再次投影出一个页面。
那是一张数据表格。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这是你最近三年赛事的综合评分曲线图。”看了一眼王子昂，“嗯，呈现出下降趋势。”
王子昂脑门上的青筋抽了一下，这是xN－01第二次将数据拍他面前了。
他感到一种不可辩驳的窒息感，为了掩盖这种紧张感，于是翘起二郎腿。
“一个选手总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而且职业赛事强度一直很高，如果和其他A级机师相比，我综合评分不比他们低。”
xN－01微微颔首，这个小动作让王子昂觉得自己又行了。
“大夏A级职业机师王子昂，历史最高排名第四，当前综合排名第七。
名下注册机娘8台，近18个月新增契约机娘数为零。
今年你解除了两台机娘的契约。
而那两台机娘仅上场过三次。
而在赛场上她们的综合评分，是优于你的常用机娘幽灵的。
但你的解约理由却是‘性能不符合预期’。
我对你长期合作能力，表示怀疑。”
王子昂错愕，这些信息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这些都属于能从公开信息搜集到的范畴，职业机师的排名，驾驶不同机甲的赛场录像，还有为了做宣传会带机娘出席各种场合。
综合这些分析得出结论很简单。
看来这个机娘专门查询了王子昂很多资料。
想到这里，王子昂反而不演了，他带上那藐视的眼神。
既然机娘肯搜集这么多他的资料，不就代表着对他有意思？
王子昂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到桌边。
“既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那我直说了，跟着我，冠军唾手可得。”
xN-01眼中缓缓流过数据流光。
“我做信息收集是为了风险评估。
看来您属于‘高自恋倾向型人类’，
之后我会把这个标签，放进关于你的资料库的。
同时也建议你，寻找相关专业的人类，矫正自己的这个缺陷。”
被刺痛的王子昂，愤怒抬手指着门口。
“外面的‘污点机师’和‘精神病机师’能给你什么？
只会是以后更大的麻烦和在低端赛场里摸爬滚打。
跟着我，才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星。”
王子昂发现xN－01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声音依旧。
“请王机师出去等待消息吧。”
“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王子昂刚想抬手做什么，xN-01立刻出手掐住了他的手腕。
远高于人类的力道，把痛处传达过来，原本靠在黑色桌子上的他，用另一只手强撑着自己才没有跪在地上。
现在只要xN-01再轻轻动一下，他整个手就会脱臼。
“什么？你！你就不怕这样做，我会告你们袭击人类吗？”
王子昂没想到这个机娘竟然立刻对人类发动了攻击。
xN-01站起来俯视他。
“目前的状况，可没有威胁到您任何的生理健康。
我的逻辑是，提前制止糟糕事情的发生，这符合我的医疗模型认知。”
王子昂咬牙切齿。
“果然机器就是机器，打扮成人类的样子依旧不可信。”
“王机师，希望你能够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xN-01放开了王子昂，“毕竟相当多的报道，指向你曾过分打压新职业技师。”
王子昂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xN-01怒极反笑。
“有意思，你的自主性比一般机娘要高得多，不过看来还是受程序限制的。
不过我还是挺慈悲的，不介意收留你这种不稳定因素。
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后悔是人类的情感。”xN-01转身不再看王子昂。“倒是王机师，你似乎对‘过去某些决策’的潜在风险，评估得过于乐观了。”
王子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什么意思？”
xN-01的声音平稳无波，但有着足够的穿透力。
“字面意思。
越是精心掩盖的东西，暴露时的反噬往往越致命。
你如此执着于打压陈凡机师，仅仅因为他的‘野路子’吗？
还是说...你在恐惧什么被他‘无意间’触及的东西？”
王子昂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她知道了？
那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关于那份文件？
还是其他？
不！不可能！这是虚张声势！
“呵，和八卦记者一样的...造谣手段。”但王子昂的声音在颤抖，“你一个机器懂什么？”
没有窗户的审讯室，单独的灯光把王子昂扭曲的影子照在身后的墙上。
xN-01歪头，数据流光在眼中快速流淌。
“我的话是基于，我能收集到的情报进行推断。
而‘造谣’是你的主观判断，不过。”
xN-01看向王子昂，他感觉自己被扫瞄了一样。
“你的微表情反应，倒是印证了我的推断模型，你对某个‘历史遗留问题’很焦虑。
我建议你，在忙于打压对手时，也抽空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王子昂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引以为傲的伪装和掌控感正在崩塌，他不敢再待下去。
“不可理喻！”
王子昂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向门口。
出门后他粗暴地扯了扯领带，却因为手抖而卡到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显得无比狼狈。
他在走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换上那副从容的模样。
穿过走廊从后台走出来，还不怀好意的冲陈凡笑了笑。
陈凡也不装了，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对着王子昂竖中指。
王子昂笑容僵硬一瞬，眼神闪过一丝阴狠。
陈凡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如果直接契约成功的话。
肯定恨不得跑上来阴阳怪气。
端木兰看向洛薇儿。
“现在请洛薇儿机师前往面谈，陈凡机师做好准备。”
洛薇儿站了起来，扫了一眼陈凡。
“我会让你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说实话，陈凡很清楚。
三个人里面，最不可能契约的就是洛薇儿了。
王子昂是A级职业技师，自己是新人王，洛薇儿多次应激，完全就是一个陪跑的。
洛薇儿打开门。
她看到了，这个房间简直就是一个计算机机房。
各种奇怪的设备，插着各种电缆，铺了一地。
五颜六色，像弯弯绕绕叠在一起的毒蛇。
一张金属桌面摆在中间两边是木头椅子，只是加了个坐垫。
穿着汉服的机娘，在这个空间里非常奇怪。
洛薇儿后退了一步，她差点不敢进入这个房间。
她回头冲着走廊吼道。
“这房间怎么回事？
直接找了一个杂物间吗？
这么大的会场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
但没有人回应她。
机娘xN-01抬头，声音淡漠。
“你也可以提前回去。”
听见对方这么说，洛薇儿反而大胆走进了房间。
虽然是计算机房，但温度还是适宜的。
一坐下洛薇儿就等不及开口。
“契约我，我的出价还能比3亿更高。”
机娘抬头：“为什么？”
洛薇儿扭头看向陈凡的方向。
“为什么？！因为某条白眼狼，叛徒！他不配得到他想要的，我要让他知道，洛家才配得到最好的。”
xN-01垂眉低目看着洛薇儿。
“你3亿的竞价行为，主要是为了阻止陈凡机师为目标。
并不是为了充分发挥我的性能，走向赛场。
而且基于您在台下的表现，我严重怀疑你的判断力。”
眼前的机娘一下子就讲到了问题的关键。
洛薇儿立刻感觉到了焦躁，这种被说穿心思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因为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类，她终于可以不用克制自己的表情。
痛苦扭曲的表情蔓延在她的脸上，她捂住胸口，讲话声音有些颤抖。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让你契约我，条件尽管提。”
杂乱的思绪萦绕在她的脑子里面，正如这满地乱接的电缆。
xN-01伸出手按在她不断发抖的拳头。
“我认为你的身体状况处于一种应激状态，无法支撑稳定的契约关系，包括参加比赛。”
“你别废话，我参加过很多比赛。
你一个辅助机娘，你契约我才是最合适的。
王子昂是A级职业机师，当他的辅助机娘只会吃灰。
而陈凡，一个新进职业机师他没有职业赛场经验。”
xN-01叹了口气。
“抱歉，您曾声称‘比谁都了解’陈凡机师。
而实际上，你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其他人站在你的对立面。
也不了解他为什么要成立一家职业俱乐部...”
“你闭嘴！”洛薇儿尖叫起来，“你懂什么？！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
随即另一只手想拿起小提包正砸向眼前的机娘。
但洛薇儿刚发作，就看到金属桌面上反射着她丑陋的面容。
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直最讨厌的东西。
而对上机娘那菩萨低眉的眼神。
狂怒瞬间被莫名的羞耻和绝望取代，她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设备上。
然后整个房间里的奇怪设备发出了警报。
这样的噪声将她内心深处的巨大空洞和恐惧，完全激发了出来。
她想逃，却被地上的电缆绊倒。
洛薇儿发出呜咽，连滚爬爬地冲出门去。
而Nx-01在身后用毫无波澜的眼神凝视着她。
回到台上位置的洛薇儿，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狼狈的样子。
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还没有等端木兰报数，陈凡就自己主动站了起来。
根据工作人员的引导，他看到走廊尽头的木门。
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他推开房门。
看到的是一间小茶室。
窗旁茶几上有一副古朴的茶具。
----------to be continued
感谢机师阅读，目前可公开的情报：南天门科工对机娘算力的解放，使她们获得了比一般机娘更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观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