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亚相府的大堂里，比干独自一人，坐在那张象征着冰冷权力的大椅上。
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那是魏安傍晚时送来的，说是苏贵人特意为他准备的滋补汤品。食盒旁，还有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他没动。
府外，是禁军甲士巡逻时，甲胄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响。那些声音，像一条条锁链，将这座府邸，连同他这个新任的“督查御史”，一同锁死。
比干缓缓伸出那只沾过血的，布满皱纹的手，打开了食盒。
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上好的人参、鹿茸，用文火慢炖了数个时辰的鸡汤。汤色金黄，油光浮动。
“贵人说了，您这把刀，可得保养好了，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着呢。”
魏安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比干看着那碗汤，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刀？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把刀。
一把为人王铲除异己的刀，一把为那妖妃铺平道路的刀。
从他挥剑斩下永安侯头颅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什么宗室之长，百官之首了。
他只是一个，手上沾满同僚鲜血的，孤臣。
一个，被囚禁在“荣耀”牢笼里的，刽子手。
良久，他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
汤还温热，滑入喉咙，暖意却到不了心里。
……
龙德殿，偏殿。
胡喜媚正趴在桌子上，用一根小树枝，百无聊赖地戳着一只肥大的毛毛虫。
“姐姐，你说这个比干老头，他现在是不是特别威风？他把那个胖子咔嚓一下，全朝歌的大官都不敢说话了。他是不是成了朝歌城里最厉害的老头了？”
王贵人正在为苏妲己修剪指甲，闻言，手里的剪子都顿了一下。
“主子，比干大人如今手握王剑，生杀予夺，又得您‘看重’……奴婢怕他将来，会成为心腹大患。”
苏妲己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懒洋洋地翻着书。
“一把刀，砍了人，见了血，就再也回不了鞘了。”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
“他现在被架在火上烤，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一步是粉身碎骨。除了紧紧抱住大王的大腿，他没有别的选择。”
苏妲己合上书，看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至于姬昌……这只老狐狸，在公堂上被当众羞辱，如今恐怕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琢磨着怎么掀了这盘棋呢。”
胡喜媚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掀棋盘？是用手掀吗？还是用脚踹？哪个力气比较大？”
苏妲己：“……”
她觉得，跟喜儿讨论权谋，无异于对牛弹琴。
不，是她侮辱牛了。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震慑亚相比干，使其彻底沦为工具人！】
【“凤临天下”任务出现新变化！】
【可选分支任务发布：【抹杀圣名】。】
【任务内容：彻底剥夺天命之子姬昌在朝堂上的一切职务与影响力，使其圣名蒙尘，沦为笑柄。】
【任务奖励：反派值点，特殊体质【先天魅惑道体】熟练度+20%（总计70%）。】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宿主一项已掌握神通。】
剥夺一切职务和影响力？
苏妲己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任务，她喜欢。
“喜儿，别玩虫子了。”苏妲己忽然开口。
“啊？”胡喜媚一脸不解。
“明天，姐姐带你去看一场更好玩的戏。”
……
第二日，金銮殿早朝。
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文武百官，队列整齐，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昨日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和那冲天的血光，成了所有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当身穿一品麒麟服的亚相比干，手捧御史大印，走进大殿时，所有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他所过之处，百官纷纷避让，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瘟疫。
比干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站定。
他身后的位置，空了出来。
片刻后，西伯侯姬昌，身穿副使官服，也走进了大殿。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步履依旧稳健，只是那身官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他走到比干身后，垂手而立，像一个最谦卑的属下。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头五味杂陈。
曾经的在世圣人，如今，竟真的成了屠夫的跟班。
“大王驾到——！”
随着魏安的一声高唱，帝辛身穿黑色王袍，龙行虎步地走上王座。
“众卿，平身。”
“谢大王。”
百官的声音，稀稀拉拉，充满了敬畏。
帝辛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感觉。
他的目光，扫过比干，又落在了姬昌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亚相。”
“老臣在。”比干出列。
“督查司昨日的差事，办得不错。孤心甚慰。”帝辛淡淡道，“永安侯谋逆一案，给朝中百官，都敲响了警钟。”
“为君分忧，乃老臣分内之事。”比干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帝辛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只是……孤听说，昨日公堂之上，血溅三尺，场面甚是骇人啊。”
他看向姬昌，故作关切地问道：“西伯侯，你乃仁德之人，被誉为‘在世圣人’。昨日那样的场面，没吓着你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姬昌身上。
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姬昌出列，深深躬身。
“回大王，臣，无碍。能为大王分忧，为亚相大人记录卷宗，是臣的本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好！好一个‘本分’！”帝辛抚掌大笑，“孤就知道，西伯侯心怀天下，非是常人可比。”
他话音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惋惜”。
“只是，督查司日后要查的，都是些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烂账，免不了要动刀动枪，见血封喉。”
“似西伯侯这般的圣人，若是终日与血污为伴，岂不是玷污了你的圣名？传出去，天下人岂不要骂孤，不懂得爱惜贤臣？”
帝辛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听在百官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来得刺耳。
姬昌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真正的杀招，要来了。
果然，帝辛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道：
“故而，孤决定！”
“免去西伯侯姬昌，督查司副使一职！”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免职了？
就这么轻易地，把西伯侯从这权力漩涡的中心，给踢了出去？
这是什么操作？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帝辛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目瞪口呆。
“另，为表彰西伯侯的仁德与贤名，孤特封其为‘太师’一职！”
“赐金万两，锦缎千匹！”
“钦天监、礼部、鸿胪寺，凡祭祀、礼仪、教化之事，皆可向太师请教！”
太师？
那不是一个虚职吗？
除了听起来好听，没有任何实权啊！
请教？说白了，就是个摆在庙里的泥菩萨，好看是好看，可谁会真的去拜？
明升暗降！
这是最狠毒的明升暗降！
帝辛这是要把姬昌，彻底架空，让他变成一个只有名头，却无半点权力的吉祥物！
所有人都看向姬昌，想从他脸上看到愤怒、不甘、或是绝望。
然而，什么都没有。
姬昌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再次深深地，深深地躬下身去，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金銮殿，清晰，而又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沙哑。
“臣，姬昌……叩谢，大王天恩！”
这一刻，他不是西伯侯，也不是圣人。
他只是一个，被彻底剥夺了獠牙和利爪，关在笼子里的，囚徒。
……
龙德殿。
苏妲己听完刘全的汇报，满意地抿了一口莲子羹。
甜，真甜。
【叮！恭喜宿主，以雷霆手段，完成分支任务【抹杀圣名】！】
【任务评级：超神！】
【奖励一：反派值点！】
【奖励二：先天魅惑道体熟练度+20%！】
【当前熟练度：70%！】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苏妲己能感觉到，自己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仿佛能轻易拨动他人的心弦。
“姐姐，姐姐！”
胡喜媚从殿外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我刚才听刘全说，那个姬昌老头，升官了！是不是很厉害？太师……比大王还大吗？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了？”
苏妲己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是啊，他以后，只能天天‘吃自己’了。”
“吃自己？”胡喜媚歪着脑袋，一脸困惑，“人肉不好吃的呀，又老又柴，还没味道。”
苏妲己：“……”
看来，只有美食，才是这只小狐狸永恒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