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鲶猛地发力去扯Z，却只让对方微微晃了晃——Z沉默着，像扎根在废墟里的石柱，纹丝未动。
江鲶一下撒开手，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Z，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心里是同意这种做法的？！”
“你把话说明白！还有波长——什么东西能收集波长？那该死的收集装置，只在我们这些被组织标记的人身体里装着！”
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商佳佳才多大？她是商景和 w的孩子，身上根本不可能有装置！你告诉我，没有波长数据，他们要怎么‘复活’她？！”
Z的声音艰涩：“泽克西斯说……他会‘处理’。”
“处理？” 江鲶眼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攥紧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只是个孩子！他要怎么‘处理’？！”
“还有，复活他们自己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搞什么？！”
“复活商佳佳、商笑笑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和红雀走到这一步，死了也算求仁得仁；你要去闯审判庭，生死由命。可商笑笑、商佳佳他们怎么了？需要你们来搞这种所谓的‘复活’？！”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猛地伸手揪住Z的衣领，指尖因巨大的力道而失去血色，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回答我！你们到底准备对活人做什么？为了制造一个虚假的AI，要去伤害真实存在的人吗？！”
“我没有！！” Z的声音骤然拔高，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决堤。他反手死死攥住江鲶的手腕，眼神里是几乎要溢出的痛苦与急切，“我不认同他们！从一开始，我就没同意过！！”
“你没认同？！那你递到我手里的这个‘稳定器’，又算什么？！”江鲶狠狠地把u盘扔到地上。
“我骗了他们！” Z眼圈也变得赤红，却带着孤注一掷得低吼。
“你也可能在骗我！”
“绝对不可能！”
四目相对的瞬间，Z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他死死盯着江鲶，声音里裹着无法伪装的哽咽：“我要是想骗你……我干嘛要把这一切……都摊开在你面前？”
江鲶愣住了。
翻涌的怒火像被冰水浇熄，只剩下无措。
他意识到自己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连忙凑上前，用指腹笨拙又急切地擦去 Z 脸上的湿痕，声音放得极轻：“抱歉……是我太急了。你说……你是骗他们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骗了他们，” Z 的手指紧紧扣着江鲶的手腕，声音颤抖，“因为我……不想骗你。”
“我从来没认同过——不管是这种冰冷的‘复活’，还是用数据亵渎灵魂。所以我才问你忒弥修斯之船……”
他突然用力抱住江鲶，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颤抖：“江鲶，我不想让你死！更不想要什么‘未来’的重逢！”
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悔意与哽咽，“就算真的有灵魂，‘复活’后的你也不是你了！“
“……那艘船……换新了……就不是原来那艘了。”他的声音开始断续，就像在啜泣。
江鲶心头一软，伸手将这个情绪崩溃的人紧紧抱住，手掌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好，不哭了，没事的。我还在，不是吗？”
Z的声音还带着哽咽，闷在江鲶颈间：“我骗人就是为了出来告诉你这些……就算你不问，我早晚也会说，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问了！”
江鲶抬手顺了顺他后颈的碎发，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心疼的笑意：“好了~不哭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鼓足多大勇气，才肯把这些话说出口……真是难为你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 Z 的侧脸，“不过说出来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认同那套东西。”
“所…以…我跟你…说——”Z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用力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勉强压下那些几乎要溢出的哽咽，不让自己显得狼狈，“你想护住w和商佳佳……想拆穿那套‘复活’的骗局，想求的真正的自由……和正义……这些，我也想做……我帮你，好不好？”
“我们得一起想办法。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确实该这么做……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而且就算我们现在退了，他们也会找别人当‘耗材’，到时候w护不住孩子，我们之前所有的挣扎，不都成了白费？”
“而且……U盘里的数据绝非短时间能完成，这意味着复活计划根本不是我们这几天的突发奇想，而是有人蓄谋已久的布局，背后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
“若不彻底解决，未来只会有更多泽克西斯、更多复活计划，更多无辜者被牵连。我们必须行动，就像你说的，要打倒压制我们的组织，这件事上绝不能退……”
江鲶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Z。
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从前这个人总是把情绪藏在沉默里，连反驳都带着三分克制。
可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砸在“守护”上，砸在那些和“江鲶的执念”无关、只属于他们自己的道义上。
“啪嗒。”
一滴温热落在Z的颈侧，惊得他猛地抬头。
江鲶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泪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可他的眼神半点不脆弱，反倒像燃着的火，亮得惊人。
下一秒，江鲶反扣住Z的手，更用力地把人抱进怀里，声音发紧却字字清晰：“好。”
他其实有太多话想说——想说原来真的有人能看透他藏在“求仁得仁”背后的不甘，想说原来他坚持的路，真的能有人陪他一起走，想说这些话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到最后，只化作一个用力的拥抱，一个沉甸甸的“好”。
Z把额头抵在江鲶的肩窝，鼻尖泛酸，声音多了点小心翼翼的执拗：“…还有一件…别的事……”
“什么？”江鲶垂眸，指腹轻轻蹭过他泛红的耳尖，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我不要你下辈子来爱我。”Z头埋得低低的，哭腔里裹着不容错辨的认真，“那不是你，我不要陌生的人……我要的……是你这辈子…好好爱我。”
他顿了顿，像是怕被拒绝，又补了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