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感觉自己像是在用一根稻草对抗整个洪荒的恶意。
那黑白遁光，是他燃烧自己换来的，惨烈，决绝，却也在身后那铺天盖地的冰冷杀意面前，渺小得可怜。每一次闪烁，都疼得他灵魂出窍，经脉像是被粗糙的砂石反复打磨，火辣辣地疼。精血燃烧带来的虚弱感一阵阵涌上头顶，让他眼前发黑。
怀里的麒小瑞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灭顶之灾，瑟瑟发抖，连呜咽都不敢发出声。
“快！再快！他娘的给老子快啊！”牛德内心疯狂嘶吼，几乎将每一寸肌肉、每一缕神念都压榨到了极限。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绝望的轨迹，不再是直线飞掠，而是疯狂地变向、折转，时而冲上九霄，时而猛地扎向下方苍茫的大地，甚至不惜一头撞入某条汹涌的地脉灵河之中，试图借助那狂暴杂乱的地气稍稍干扰身后那索命的无形之矛。
这根本不是在飞，这是在逃窜，是在挣扎，是用尽一切手段延缓那最终审判降临的片刻。
然而，无用！
元始天尊的神念，冰冷得像万古不化的玄冰，纯粹得如同最极致的毁灭法则本身。它似乎根本不受这方天地的规则约束，无视空间的阻隔，无视地气的干扰。牛德每一次看似精妙的规避，都只能让那死亡的寒意稍稍延迟一刹那，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逼近！
“嗡——”
空间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遁光掠过之处，下方的山川草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色彩，瞬间变得灰败、凋零。一条奔流的大河，被那神念的余波扫过，竟刹那间冻结，不是结冰，而是直接失去了所有“流动”的活性，化为死寂的顽石一般。
圣人之威，一念动，而天地景从，万物皆寂！
牛德甚至能“听”到法则在那恐怖神念下崩断的细微声响。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飞，而是在一块不断被身后巨力碾碎、崩塌的琉璃上奔跑，慢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顶不住…真要顶不住了…”剧烈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交织，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撕裂。精血燃烧带来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退，混沌气也快要见底，连那点可怜的欢乐值都快烧光了。
【警告！宿主本源受损程度15%！】
【叮！检测到极端环境，临时生成“亡命狂奔”限时状态：痛觉屏蔽50%，遁速提升2%！持续时间：直到你死或者他放弃！】
【警告！混沌气储量低于5%！】
【叮！消耗最后300点骚气值，模拟“虚空跳蚤”轨迹成功！干扰锁定0.3秒！】
系统的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在漏风的破锣，但那“痛觉屏蔽50%”和“遁速提升2%”简直是雪中送…呃，好像是火上浇油？但牛德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只是屏蔽一半的痛楚，也让他稍微能喘口气，将那2%的提速压榨出来。
遁光猛地又窜出去一截，代价是他感觉自己的牛角都在冒烟。
“元始！你个老瘪三！至于吗！至于对你牛爷这么一头老实巴交的牛下死手吗！”极度的压力下，牛德内心那点吐槽的欲望反而被逼了出来，一边玩命跑一边疯狂腹诽，“不就是搅合了一下量劫吗？洪荒哪天不死人？啊？多大点事儿！道祖都没说话呢！你丫是不是更年期了！杀意这么重！”
骂归骂，跑路的速度可一点没敢慢。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神念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尾巴尖，冰冷的触感让他臀大肌都绷成了铁块。下一瞬，似乎就要将他连同这遁光一起，彻底碾碎、湮灭，就像抹去那个山谷一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难道今天真要栽在这里？
他还没苟到超脱，还没找齐道侣，还没看遍洪荒的热闹…甚至，连女娲娘娘的裙摆…啊呸！是连娲皇宫的门朝哪开都没看清楚呢！
不行！不能死！
牛德赤红着双眼，猛地一咬舌尖（虽然不知道牛有没有舌尖，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一股更加精纯的本源力量被强行压榨出来，注入遁光！
“燃烧！都给牛爷烧！”他几乎是吼出了声，遁光再次暴涨一截，颜色却变得更加暗淡，甚至带上了一丝血色，那是真正伤及根本的征兆。
速度陡然提升，险之又险地再次与那追袭的神念拉开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
但这点距离，不过是死亡延缓了几次呼吸的时间。
他疯狂地朝着三十三天外冲去。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洪荒大地在脚下缩小，祥云被撕裂，罡风呼啸着刮过，却远不及身后那无声的杀意冰冷。
时间似乎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与死亡擦肩而过。
就在牛德感觉自己快要油尽灯枯，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前方，那无边混沌之气弥漫的三十三天外，一点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灯塔，骤然闯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造化生机之气！祥瑞氤氲之光！
娲皇宫！
是娲皇宫！
希望，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瞬间重新点燃了他几乎冰冷的血液。
“到了！快到了！”牛德牛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芒，所有的痛苦、恐惧仿佛都被暂时压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冲进去！冲到那光芒里面去！
他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不顾一切地催动遁光，朝着那希望的轮廓，笔直地、决绝地冲了过去！
身后，那冰冷的元始神念，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杀意陡然变得更加酷烈，速度竟然再次飙升，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一场发生在洪荒天际与混沌边缘的死亡竞速，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凶险的冲刺阶段！
遁光与杀意，一前一后，撕裂苍穹，直扑娲皇宫！
生与死，就看这最后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