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深和顾连渊抽噎着，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顾清行脸色漆黑，滴出墨。
他前世一直想不明白，他的妻子怎么居然好端端死了，爸妈说是睡一觉再也没醒过来。
再加上，等他知道时，人都已经埋了。
他没有多想。
谁知道，这三个臭小子，居然弑母。
畜生不如。
“顾连渊，去！把顾连云那个畜生给我叫出来！”
顾清行眼神冰冷，吓得顾连渊和顾连深狠狠打个哆嗦。
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爸爸。
顾连渊拔腿就跑，不小心摔了一跤，又利索地爬起来去叫人。
顾清行垂眸没看他们，他比谁都要痛心。
是他没有做到当父亲的责任，才让三个孩子走上歧路。
如果前世他好好问过他们母亲的死亡原因，是不是就能阻止孩子们走上那条不归路。
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赵春燕”，是他没教好孩子，让他们做下禽兽不如的事。
顾清行重活一次，从来没像此刻一般认识到，作为一个父亲缺失对孩子的教育，有多大的影响。
回来这么久，一直以为孩子们是缺少爱，才会变坏。
只要好好教就行。
谁能想到…
他们从根上就坏了。
两个五岁的孩子，一个八岁的孩子。
已经学会杀人，甚至杀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爸！”
顾连云低头站在顾清行面前。
“啪！”
顾清行一巴掌扇在顾连云脸上。
顾连云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耳朵有瞬间失聪。
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畜生！你怎么敢？”
“还有你们，你们怎么敢！”
“给我跪下！”
顾连深三兄弟跪一排。
顾清行从厨房拿出擀面杖，全身散发寒气，冷漠道：
“顾连深，你给我趴在凳子上。”
顾连深瞧见他眼中冷漠的表情，瞳孔紧缩，浑身发抖。
他不敢忤逆，乖乖趴在长板凳上。
“啪！”
一棍子抽在顾连深屁股上。
“啪！啪！”
仅仅只是三棍子，顾连深的屁股渗出血。
“作为大哥，你就是这么教弟弟的，教他们恨，教他们不辨是非，教他们漠视生命。”
“啪！啪！啪！”
顾清行面色发沉，出手毫不手软。
“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我是不是教过你要尊敬父母，敬重老人，友爱兄弟。”
“你却在他们要弑母时，不但不制止，居然还出谋划策。”
“你是长了年龄，没长脑子，你简直该死！”
顾连深咬牙，不让自己喊疼。
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是他没有教好弟弟，是他混蛋。
弟弟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可他已经八岁。
该知道的都知道，知道杀人偿命，知道死人意味着什么。
可他还是没阻止。
他，就是畜生。
顾清行，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下。
看到他屁股上都是血渍，才停手。
“去，重新跪好！”
前所未有的冷漠，让三兄弟再次打个寒颤。
顾连深眼眶猩红，从长凳上翻下去，爬起来重新跪好。
屁股接触双脚时，痛得他条件反射弹起，又被他咬牙按下，重新跪好。
顾连渊和顾连云浑身颤抖着，不敢去看。
“顾连云，上来！”
顾连云趴在上面，双眼紧闭，双手抓住长板凳。
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啪”
“小小年纪，动不动就杀人，动不动就想教训人。”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枉顾他人性命？”
“她生你养你，你却这样对她，你不配做她的儿子，更不配为人，畜生不如。”
“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你心可最狠。”
没错！他更应该偿命。
他是肥婆生下来的，又因为误会剥夺了她的生命。
他，欠肥婆两条命。
这辈子还不清了，下辈子，估计肥婆也不想见到他。
想赎罪，都没办法。
她，不需要，估计也不想看到他。
顾连云屁股被打开花，嘴角溢出血。
没闷哼一声。
这都是他该得的。
“滚下去，跪着。”
顾连云始终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笔直地跪在顾连深旁边。
顾连渊不等顾清行说什么，主动趴上去。
“爸，我知道错了，要不，你打死我吧！我愿意为她偿命。”
说完，头埋在臂弯里，痛哭流涕。
顾清行没有因为他认错，下手就轻几分。
“知道错，这顿罚你乖乖认下，以后不可胡来。”
“啪！啪！啪！”
顾连渊双手掐进肉里，哪怕再疼也没有出声。
他很怕疼，疼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哪怕不是他出手杀的，可他也出了主意，甚至最后动手了。
只是那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那时没有悔改之心，更没有喊停。
他造的孽，他该认下。
【这么大的动静，你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没听父母在教育孩子时，另一个千万别插手。”
“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打死都活该，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我去了，我该怎么做？”
“让他饶了他们，那怎么对得起原主的死，怎么对得起我受过的罪。”
“我不去，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妈，我现在过去只会让他们更难受。”
“顾清行指不定看到我，下手更重。”
“我现在是个人性提示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让顾清行单独教育挺好。”
赵春燕翻个身，继续刷手机。
顾清行打完三个孩子，自己跪在地上，抄起擀面杖，一下又一下抽在自己背上。
“我作为你们的爸，没教好你们，是我这个当爸的失责。”
顾连深三人盯着顾清行抽自己，吓得愣在原地。
很快，大声哭出来。
如果说以前怨恨自己父亲没陪他们长大。
在他们最需要他解答疑惑，帮助，甚至撑腰时，他都不在身边。
有很多怨恨时，在这一刻消散一大半。
他们的爸爸与别人家的不一样，哪怕知道他是在保卫国家。
可也希望他们很饿很饿的时候，能给他们送点吃的。
在他们被村子里，那些人嘲笑有爸跟没爸一样时，希望他能从天而降。
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时时刻刻都在，哪怕没有陪在身边，至少站在心里。
而不是像失踪人口一般，没有电话，没有写信，更没有任何消息。
甚至没留下任何一张照片。
他们不知道他的模样。
只能依靠自己去幻想，去假设。
偶尔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的丁点消息。
他们的妈妈，从未提起过爸爸，没有谩骂没有念叨。
这一刻，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爸爸并没有不关心他们。
只是不得已。
他愿意和他们承认错误，承担罪责，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