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钟小艾和季昌明就看到,沙瑞金带着李达康,后面还跟着不少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他们面前。
“这不是钟副组长嘛?”看到钟小艾也在这儿。
李达康率先叫了起来。
李达康压根不清楚侯亮平的状况,更不知道侯亮平已被姜海抓了起来,所以他颇为纳闷,钟小艾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但沙瑞金就不同了。
他想起老领导跟他提过,赵立春去找他,还有钟震国作陪,而侯亮平假冒巡视组,恰好被姜海给抓了。
沙瑞金瞬间就明白钟小艾出现在这儿的缘由了。
与此同时,钟小艾瞧见沙瑞金现身,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喜。
她赶忙快步跑到沙瑞金和李达康跟前,对着沙瑞金喊道:“沙书记,我正打算去省府找您呢,没想到您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反贪局的人把侯亮平从吕州押到京州,到现在还不肯放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钟小艾话音刚落,李达康心里一怔,他压根没想到侯亮平也被姜海抓了。
嘿,这可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沙书记,没想到姜海如此胆大妄为。”
“他在汉东调查别人也就罢了,侯亮平同志又不是汉东的官员,居然也被他抓了。
“反贪局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能随意抓捕外地人员了?”
“难道他是想对侯亮平同志进行打击报复?”
“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达康其实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
仅仅是听闻侯亮平也被姜海抓了,便立刻向沙瑞金大声叫嚷起来。
李达康本就担心姜海扳倒高育良后,下一个目标会是他,所以今天才去找沙瑞金。
如今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给姜海使绊子的机会。
可惜,李达康话刚说完,当场就有两道目光盯着他。
其中一道来自季昌明,季昌明怎么也没想到李达康会这么说,感觉他今天好像就是冲着姜海来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另一道目光则是沙瑞金的,只不过沙瑞金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哭笑不得。
很明显,李达康这是完全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沙瑞金估计,要是李达康知道侯亮平被抓是因为假冒巡视组,肯定不会这样大放厥词。
然而钟小艾听到李达康这么说,脸上满是惊喜,她点头,轻声附和道:“达康书记说得对。”
“沙书记,姜海这事,明摆着是知法犯法,难道就这么轻易算了?” 钟小艾话还没说完,还想继续为侯亮平求情。
沙瑞金立刻抬手,语气一冷:“钟小艾同志!”
“这件事我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侯亮平假扮巡视组 —— 这可不是儿戏,证据确凿。”
“不查?那可不行。不严肃处理?更是不行!”
“他身为前反贪局局长,胆子居然大到敢冒充中央派下来的队伍,这不是胡来是什么?”
“要是就这么轻易放了他,外界会怎么看我们汉东?把这儿当成随便进出的菜市场吗?”
他说着,脸色愈发严肃,语气也如冰霜般寒冷。
这事儿要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尽皆知,沙瑞金根本不会站在这儿跟她讲道理。
但现在,事情还没彻底闹大,影响也还没大范围扩散 —— 所以他才耐着性子,把事情说清楚。
可他这番话,钟小艾听了却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一旁的李达康,一听到 “假冒巡视组”,整个人像触电了一般,猛地蹦起老高。
“沙书记!您刚说什么?侯亮平…… 假扮巡视组?”
他嘴唇直哆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做梦都不敢想象 —— 侯亮平,那个在反贪局摸爬滚打了十年的老油条,居然敢干这种要命的事儿?连中央巡查组都敢冒充?!这不是找死,简直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沙瑞金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根本没搭理他。
钟小艾在这儿,周围人多嘴杂,这话能随便乱说吗?再任由李达康这么毫无顾忌地嚷嚷,说不定整栋楼都得被他吵翻天。
啥都不清楚,嘴巴比放炮还快,真以为这是在你办公室里悠闲地开茶话会呢?钟小艾还想再争辩:“沙书记,您听我说 ——”
“亮平虽然假扮了巡查组,但他没干别的坏事,也没伤人,更没贪污一分钱!”
“罪不至死啊!你们难道真看不见这一点吗?”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 ——”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他是为了查吕州那笔账目!为了揭露高育良的黑幕!”
这一嗓子,如同巨石投入深井。
可沙瑞金听完,嘴角微微一歪,那笑容像刀子一样锐利。
“你说了不算。”
“行了,今天来这儿,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一步都没停留。
李达康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低着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钟小艾急了,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沙书记!达康书记!你们就不能帮我说句话吗?!”季昌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吼道:“钟小艾,你疯了吗?!”
“来之前都跟你怎么说的?!让你闭嘴!让你忍着!你当成耳边风了?!”
“你刚刚干嘛提高育良啊?你难道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吗?”
“侯亮平都已经被弄走了,你还一门心思揪着高育良不放,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
“沙书记怎么可能同意你们这么做。”
“唉……”
季光明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明白钟小艾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另一边。
沙瑞金转过身,脸色瞬间铁青,就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着实没想到,钟小艾居然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 竟敢当着他的面提起高育良?
高育良是什么人?是他来到汉东之后,亲自将其送进纪委的官员中职位最高、事情闹得最沸沸扬扬的那个。
这简直就像他履历上的一道伤疤,只要一提起来就隐隐作痛。
钟小艾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触碰这道伤疤?完全没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
沙瑞金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也不自觉地攥得紧紧的。
旁边的李达康缩着脖子,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他刚才一时嘴快插了句话,结果却撞了枪口。
这会儿心里慌得不行:沙书记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会不会认为我站错了队伍?
这下可糟糕了……
不过两人一路闷头走着,谁都没说话,转眼间就来到了反贪局门口。
沙瑞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刚到大门口,姜海就赶忙迎了出来。
“沙书记,达康书记,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呀?”
姜海心里暗自琢磨:该不会是冲着侯亮平来的吧?
但他又觉得不太对劲 —— 要是沙瑞金真是为了侯亮平的事,早就该发火了,怎么会如此平静。
结果一抬头,沙瑞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满脸堆满了笑容,大步流星地跨过来,一把紧紧握住姜海的手。
“老姜啊!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我感觉自己都快成你们反贪局的陌生人了!”
“你可得好好带我四处转转,让我瞧瞧你们整天都在忙些啥,我连口热水都还没在这儿喝上呢。”
“听说你们最近工作特别拼命,天天都熬到凌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一直没能来看望大家!”
“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了解下实际情况,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姜海听着这些话,心里 “咯噔” 一下:这演得有点太夸张了。
但他并没有拆穿,只是点点头说:“沙书记您放心,我陪您四处走走。”
其实他今天原本计划着提审侯亮平,好把案子彻底坐实。
但沙瑞金来了,这事儿就只能往后推。
侯亮平又跑不了,晚几天再审也无妨。
他转头看向李达康,语气瞬间冷淡了许多:“达康书记,您今天也来反贪局?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这话里明显带着嘲讽。
李达康虽是京州的一把手,可反贪局并不归他管。
以前他根本不屑于给姜海好脸色,今天突然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姜海本以为李达康会回怼他。
没想到李达康却咧嘴勉强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哎哟,姜局长,您可别打趣我了,我就是跟着沙书记来凑凑热闹的!”
“反贪局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我也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真没别的意思!”
他哪还有心思跟姜海周旋?满脑子想的都是侯亮平假扮巡视组那件麻烦事。
更何况沙瑞金就在旁边,他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沙瑞金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挥手打断他们:“行了行了,老姜,别啰嗦了!”
“我知道你们最近压力大,手头案子一大堆,人手还不够。我要是不来,那可就欠你们一份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