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果然是最具有破坏力的元素。」
罗捷·迈恩斯的声音变得嘶哑而诡异，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黎翰，你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但可惜——」
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罗捷那鬼魅般的身影便再度从视野中消失，这一次他的移动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数倍，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那新生的还缠绕着源自于黎翰发出的未消散雷霆的骨刺利爪，此刻已经完全异化成了变异体才有的特征。
在高速移动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叫，以几乎超越人类视觉捕捉极限的恐怖速度，从各个刁钻角度疯狂地刺向黎翰的要害。
这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的诡异，根本来不及反应。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黎翰瞬间回想起天水市危机时，在那座废弃教堂里遭遇的那个后来被苏陆称之为“恸哭恶魔”的终极变异体。
除了没有发出婴儿般的恸哭声外，两者如出一辙的战斗方式，同样扭曲变异的躯体，以及那种不顾一切、只为杀戮而生的疯狂意志。
黎翰的心脏剧烈跳动，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脑海中警铃大作。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全力催动体内积蓄的雷霆之力，紧握那柄由纯粹雷电凝聚而成的剑刃进行格挡。
铛！
一连串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如同爆豆般炸响，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以及两股狂暴能量碰撞产生的刺目火花。
然而罗捷的攻击却如同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辣决绝。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异化成了一个只为战斗而生的杀戮兵器，彻底放弃了所有防御，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也无需考虑体力消耗，根本感觉不到疲倦。
黎翰这把凝聚后的雷霆剑刃虽然威力惊人，每次斩击都能在罗捷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但那些伤口转瞬间就会被蠕动的暗红色肉芽组织覆盖。
不仅具有惊人的增殖再生能力，甚至还能部分吸收雷霆能量，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养分，让罗捷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再生速度也越发惊人。
令黎翰接连震惊的还有罗捷的身体组织似乎能够根据战斗需要随时进行异化变形。
他的右臂时而膨胀成覆盖着厚重骨甲的巨型重拳，带着千钧之力轰击，时而又能延伸出布满锋利倒刺的骨质长鞭，如同毒蛇般缠绕绞杀。
就连双腿关节可以违反人体构造地反向弯曲，爆发出超越常理的弹跳力。
“…这家伙到底变成什么了？！”
当黎翰还在思考对策时，罗捷的脊椎骨突然刺破衣物，延伸出一条带着尖刺的骨质节肢状尾巴，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蝎尾，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黎翰感到自己面对的绝非普通对手，而是在与一个散布恐怖的怪物进行搏斗。
这个怪物不仅拥有近乎不死的再生能力，更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形体，甚至能将敌人的攻击能量转化为己用。
他引以为傲的雷霆之力虽然声势浩大，却像是投入无底深渊般被轻易吞噬，每一次狂暴的雷击都未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更糟糕的是随着战斗的持续，黎翰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体力、精神力、元素力全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而对手却似乎越战越勇。
——嗤啦！
就在一个瞬间的疏忽间，罗捷那异变的手臂突然诡异地伸长，指尖化作缠绕着冰霜的锋利骨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黎翰体表覆盖的雷霆防御。
那尖锐的骨刺毫不费力地撕裂了他左肋的防护，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去死！」
剧烈的疼痛让黎翰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而罗捷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拳裹挟着炽热的烈焰，如同攻城锤般重重轰击在他的胸口。
——轰！
伴随着一声闷响，黎翰体表勉强维持的雷霆防护层终于不堪重负，在狂暴的冲击下彻底溃散。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道血雾。
最终他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后方一台巨大的废弃设备，设备的外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还发生一定的凹陷变形。
这记重击让黎翰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寸肌肉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脱力感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鲜血不断从肋下的伤口和嘴角涌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扩散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视线逐渐模糊，在朦胧的视野中，他只能看到罗捷那扭曲变形的身影正一步步逼近，对方新生的骨刺利爪闪烁着寒光，那双已经完全失去人性的眼睛中，只剩下最原始的、纯粹的杀戮欲望。
“…呃，抱歉…柒雪……”
黎翰的意识在痛苦中渐渐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却连最基本的握拳动作都做不到。
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败给了一个既非人类也非怪物的恐怖存在。
罗捷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瘫倒在地的黎翰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笼罩住了虚弱的黎翰，那双异变的、布满骨刺的手臂微微抬起，新生的锋利骨爪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这动作缓慢而充满压迫感，就像猫戏弄垂死的老鼠，火焰在骨刺尖端凝聚闪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的力量…归我了……！」
罗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嘶哑扭曲得不似人声，每个音节都带着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兴奋。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骨刺即将刺穿黎翰心脏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说迈恩斯，你也差不多玩够了吧。”
佩洛斯·丁格那标志性的、带着腔调的声音通过研究所的扩音系统突然响起，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抗拒，就像在命令一条不听话的猎犬。
“留他一命，这可是A+级雷系觉醒者，还有用。”
扩音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似乎佩洛斯正在查阅什么资料。
“这是比许浩更完美的实验素材，就当做后续的实验品，把他带过来。”
罗捷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那已经蓄势待发的骨刺利爪悬停在黎翰胸口上方不到一厘米处，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激烈挣扎。
他空洞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犹豫和愤怒，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显然是佩洛斯打断他即将完成的“进食”或者说“力量吞噬”，让他感到极度的不满和烦躁，但最终深植在骨髓里的药物控制程序和对佩洛斯的依赖，还是战胜了本能的杀戮欲望。
「…哼。」
罗捷的回答低沉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缓缓收回骨刺利爪，那些可怖的增生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逐渐缩回手臂内部。
但他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昏迷的黎翰，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暴虐，就像饿狼盯着到嘴又飞走的猎物。
他粗暴地弯下腰一把抓住黎翰的脚踝，结果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黎翰的身体很可能已经发生多处骨折。
「留你一条狗命去当小白鼠。」
罗捷毫不在意地拖拽着这个曾经强大的觉醒者，就像在拖一条死狗。
黎翰的身体在研究所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上摩擦滑动，留下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意识早已陷入深沉的黑暗，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一无所知。
罗捷拖着毫无知觉的黎翰穿过长长的走廊，又来到一扇巨大的、泛着微弱指示灯光的闸门前，随着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他随手一甩就将黎翰丢在中央实验区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黎翰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没有任何反应。
佩洛斯·丁格正伫立在一个庞大的全息控制台前，他那修长的背影在幽蓝的屏幕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无数数据流在他面前的三维投影中飞速滚动，映照在他那双闪烁着冷静光芒的眼睛里。
整个实验室都笼罩在一种近乎神圣的科技氛围中，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声在空间中回荡。
「你的小白鼠带过来了，还有…快给我抑制剂，我现在就要！」
罗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压抑的痛苦。
他艰难地抬起那条刚刚还拖着黎翰的手臂，并如有活物在皮肤表面蠕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恸哭，那些紫黑色的血管网络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像是有毒藤蔓般不断蔓延。
强行抵挡黎翰的雷霆能量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尤其是组织的增殖再生自愈实际上也加速了E侵蚀病毒在他体内的肆虐。
所以罗捷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疯狂正在蚕食他的理智边缘，每一次心跳都让那种黑暗的冲动更加强烈。
佩洛斯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挂着那种科学家特有的、洞悉一切的笑容，他优雅地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盒盖弹开露出一支针剂，显得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不慌不忙。
“根据刚刚的检测，你体内植入的E病毒活性峰值达到98%，距离临界点仅一步之遥。”
佩洛斯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如果达到99%就代表着E侵蚀病毒的全部力量，但若是变成100%，罗捷·迈恩斯就彻底异化成怪物并回不来了。
“干得漂亮，罗捷，这次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的目光在罗捷身上逡巡，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而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实验作品，一件证明他理论正确的活体证据。
「少废话，快点！」
见罗捷如此焦急的催促，他动作娴熟地的转动着针剂将其装入特制的注射枪中，他稳步走到罗捷面前，眼中闪烁着冷酷而精准的光芒。
罗捷机械般地抬起那只异变的手臂，皮肤下暴凸的紫黑色血管扭曲的树根般狰狞可怖。
“呵呵，我可帮不了你一辈子。”
佩洛斯说完就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将锋利的针头对准最粗壮的那根血管，毫不犹豫地刺入，针尖穿透皮肤，针剂内液体在压力作用下迅速涌入罗捷的血管网络。
「呃…！」
很快药效便发挥作用，罗捷的身体突然像触电般剧烈震颤，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像是某种野兽在笼中挣扎。
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那双原本闪烁着狂野兽性光芒的眼睛，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狂暴的火光迅速熄灭，重新变得空洞而呆滞。
手臂上那些搏动着的肉瘤和扭曲的血管如同退潮般快速平复，最终恢复成一种病态的青白色。
佩洛斯冷静地观察着罗捷手臂上连接的微型监测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最终定格在32%。他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活性回落到安全阈值，后面你就自己按照我说的方法找人制作抑制剂就行，我可没空多花时间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亢奋，说着又拿出装满两排针剂的盒子递给罗捷。
“接下来的盛宴，你终于可以登上地面欣赏了，想象一下当灾变兽潮如洪水般席卷而过时，整个岩城将在它们的利爪下分崩离析，化为一片废墟。”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是旧世界崩塌前，最绚丽夺目的表演。”
罗捷呆滞的目光缓缓上移，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直视着遥远的地表，他机械地点了点头，对地上昏迷不醒的黎翰视若无睹，僵硬地转过身去。
「…要不要我再待一会，免得还有人来打搅？」
不过并没有急着迈动脚步，而是又问了一句。
“呵呵，还有人来又怎么样，岩城那位S级现在可忙得很。”
所指的是联邦的“守护之柱”，土系S级觉醒者——冯启，佩洛斯认为现在唯一能影响自己计划的只剩下冯启了。
「……」
罗捷没有再多说什么的迈开腿，他的步伐似提线木偶般不自然，每一步都带着诡异的节奏感，独自走向那条通往地面的幽深通道。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主控大厅内回荡，渐渐变得微弱，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此刻的主控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佩洛斯·丁格独自站立的身影，地上毫无知觉的黎翰，以及控制台上那些不断闪烁的数据流。
那些跳动的数字和图表，无声地记录着即将到来的毁灭与罪恶，仿佛在倒数着末日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