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在课堂上盯着黑板，目光却完全没聚焦。老师讲的知识点像走马灯似的从耳边飘过，她满脑子都是早上肖子涵的话，还有昨晚柳时禾温柔的模样。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终于忍不住在课间编辑了一条消息：“学姐，下课后我们一起去超市吧？家里好像缺了点日用品。”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了柳时禾的回复：“好啊，我下课在师范学院门口等你。”
看着屏幕上简短的文字，江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剩下的几节课都好像没那么难熬了。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抓起书包就往师范学院跑，连和肖子涵打招呼都忘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柳时禾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手里拎着帆布包，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可下一秒，江淼的脚步就顿住了——柳时禾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长相俊朗，正侧着头和柳时禾说话，姿态亲昵。
江淼心里咯噔一下，早上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慢慢走过去，正好听到男生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温柔的执着：“时禾，我们今天去图书馆吧？我上次看到一本你一直想找的摄影集，帮你借到了。”
柳时禾转过头，看到江淼时眼底立刻亮了亮，语气自然地拒绝了男生：“不了，我要跟朋友去超市，下次再一起去图书馆吧。”
“朋友？”男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江淼，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就是上次在电话里你说的那个女生吗？”
“没错，”柳时禾侧身走到江淼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介绍道，“她叫江淼，现在已经是我的室友了。”
江淼攥紧了书包带，抬头看向男生，小声问：“学姐，这是谁啊？”
“这是我发小，林辰，”柳时禾笑着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无奈，“他刚从国外回来，最近总来学校找我。”
林辰看着江淼，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他没再纠缠超市的话题，反而转头看向柳时禾，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让站在旁边的江淼听清：“时禾，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可不想一直当你的发小。”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江淼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下意识看向柳时禾，发现柳时禾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也变得认真：“林辰，我们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把你当哥哥，没有其他想法。”
“可我不这么想，”林辰不肯放弃，眼神里满是执拗，“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你。时禾，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江淼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她看着林辰眼里毫不掩饰的喜欢，又看着柳时禾略显为难的神色，心里那股酸涩越来越浓，连指尖都开始发凉。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想着要不要先让他们把话说完，却没注意到柳时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
柳时禾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打断了林辰：“对不起，林辰，我的想法不会变。江淼还在等我，我们要去超市了，你先回去吧。”说完，她不再看林辰失望的眼神，转身牵起江淼的手腕，轻声说：“我们走吧。”
江淼被她温热的指尖牵着，心里的不安忽然消散了些。她抬头看向柳时禾的侧脸，夕阳下，她的轮廓格外清晰，眼神里满是认真，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并肩离开，身后林辰的目光像追光灯一样落在她们身上，江淼却觉得，此刻被柳时禾牵着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超市入口的冷风吹散了些许夕阳的暖意，江淼推着购物车，指尖轻轻搭在金属扶手上，目光扫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没心思细看。刚才林辰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学姐，你……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柳时禾正弯腰拿货架上的牛奶，闻言动作顿了顿，直起身时手里多了两盒原味酸奶——是江淼昨天说喜欢的口味。她将酸奶放进购物车，语气平淡：“没有，一直都是一个人。”
“可学校里有好多男生追你啊。”江淼小声说，想起白天肖子涵的话，又想起刚才林辰执着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点发紧。
柳时禾笑了笑，指尖划过货架上的纸巾盒，眼神里带着几分通透：“追我的人是多，但大多是冲着手外表来的。他们喜欢的是‘师范学院校花柳时禾’，是那个长得好看、成绩好的符号，有几个是真的想了解我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愿意听我说那些没意义的废话呢？”
江淼心里一动，看着她眼底淡淡的落寞，忽然想起古代那个总是独自站在海棠树下的柳时禾，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是啊，如果找不到真正合适的人，还不如一个人单着，至少不用将就。”
两人推着购物车走到零食区，柳时禾拿起一包江淼爱吃的草莓饼干，忽然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有。”江淼几乎是立刻就点头，眼神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温柔，“我有最爱的人。”
柳时禾拿饼干的手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酸涩瞬间涌遍全身。她强装镇定，将饼干放进购物车，指尖却悄悄泛白——江淼有喜欢的人？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个人是谁？是她学校的同学，还是以前认识的朋友？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打转，柳时禾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江淼喜欢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心里还会这么难受？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那怎么没在一起？对方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江淼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想起古代柳时禾身着襦裙、立于海棠树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是啊，她长得特别好看，眉眼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而且她特别爱我，每次我受委屈，她都会第一时间护着我。”
她顿了顿，想起两人曾经在月下的约定，眼神更柔了：“最重要的是，她对我的占有欲很强，还说过，就算以后变成一棵草，也要守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追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那怎么没见你提过对方？也没见你们一起出来过？”
江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失落，声音也低了下来：“因为……因为她忘了我。我们之前发生了一些事，她醒来后，就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这样。柳时禾心里的酸涩稍微淡了些，却又生出新的念头——那个男生居然忘了江淼？那他现在是不是又记起来了？江淼还在等他吗？她看着江淼眼底的失落，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看看那个让江淼这么在意的男生到底是谁，值不值得她这么牵挂。（她以为她说的是男生）
两人继续在超市里逛着，江淼还在偶尔提起“那个人”的好，说她以前会给自己煮姜茶，会在雨天撑着伞等自己，完全没注意到柳时禾越来越沉默，购物车里不知不觉多了好几样她爱吃的零食，却没放一样自己平时常买的东西。
超市的冷柜前，江淼还在絮絮说着古代柳时禾的细节，指尖无意识划过冷藏架上的布丁：“她以前还总嫌我吃甜的太多”话里的温柔漫出来，连眼神都软得像裹了层糖霜。
柳时禾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一袋速冻饺子，指节微微泛白。听着这些陌生又亲昵的细节，心里的酸涩像泡发的梅子，越酿越浓。她原本想问“那他现在还会给你买糖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听起来，他对你很用心。”
“嗯！”江淼点头，拿起一盒芒果布丁放进购物车，浑然没察觉柳时禾的声音里少了往日的暖意，“她对我一直很好，就是有时候太固执，认定的事谁都劝不动。”
两人推着购物车走到收银台，柳时禾抢先拿出手机付了钱，将装着日用品和零食的袋子拎在手里，没让江淼碰。走出超市时，晚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江淼下意识裹了裹外套，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学姐，你刚才怎么一直不怎么说话呀？是不是累了？”
柳时禾摇摇头，将装着草莓饼干的袋子往她手里塞了塞，语气尽量自然：“没有，就是在想点事。”她其实是在想，那个“他”到底是谁，能让江淼记这么久，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江淼心里装着别人，她就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沉了些。
往家走的路上，两人没再像来时那样有说有笑。江淼还在偶尔提起“那个人”的事，说她以前会陪自己在院子里看星星，说她写的字特别好看。柳时禾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总落在江淼的侧脸上，心里反复纠结——要不要再问问清楚？可又怕听到更让自己难受的答案。
快到小区门口时，江淼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柳时禾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学姐，我来拎吧，你都拎一路了。”说着就伸手去接。
柳时禾没松手，反而往身后躲了躲，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不用，我拎得动。”
江淼愣了一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从超市出来后，柳时禾就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学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柳时禾心里咯噔一下，被戳穿心思的慌乱瞬间涌上来。她连忙转过头，避开江淼的目光，强装镇定：“没有啊，我为什么不高兴？”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没什么底气。
江淼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学姐是因为自己总说“那个人”，所以不高兴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摇摇头，觉得不可能。可看着柳时禾明显不对劲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如果学姐真的在意，那是不是说明……
两人沉默着走进小区，电梯里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柳时禾盯着电梯门，心里乱得像团麻——她到底在在意什么？江淼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道真的像之前想的那样，对江淼的心思，早就超出“室友”和“学姐”的范围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柳时禾率先走出去，掏钥匙开门时，手都有点抖。推开门的瞬间，江淼忽然从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软乎乎的：“学姐，要是我哪里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好不好？别自己憋着。”
柳时禾回头，正好对上江淼眼底的担忧，心里的酸涩忽然就软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有心事，却还在担心她的女孩，忽然觉得那些纠结和不安都没那么重要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放软：“没不高兴，就是有点累了。快进来吧，我给你煮点热乎的糖水。”
江淼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屋。看着柳时禾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她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不管学姐是不是在意自己，能这样待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只是她没看到，柳时禾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满是连自己都没读懂的温柔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