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山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翻涌上来，开口试探道：“怎么了？别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
上官千羽脸色发白，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心虚。
“是会些纵跃的功夫……但现在，用不了了。”
“啊？为什么？”
百里山的声音忍不住又大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用不了了？”
“这三针封了我的经脉。”
上官千羽的声音低了下去。“可以暂时压制我体内的蛊毒半个月，但这半个月里，我跟普通人没两样，一身功夫都废了。”
“上官雅啊……不，上官千羽啊……”
这人的马甲有点多，百里山反应了一下才唤出他的名字，然后欲哭无泪的埋怨道：“你为什么要扎针啊……”
“昨天是我压制蛊毒的日子，药浴材料都备好了。我就出去取点东西，回头你就不见了。”
“找到后院时，你正坐在墙头上晃悠，眼看就要掉下来。”
他苦笑了下，无奈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你拽下来摔晕，一醒就是蛊毒发作的时候。若不封穴，我失控起来，第一个伤的就是你。”
上官千羽撑起身子解释着，大概是扯到了伤口，整个人都疼弯了腰。
“能解封吗？”
“不能，解开就经脉逆行了。”
百里山脑海中自动接入武侠剧中的经典台词：经脉逆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这回，换百里山沉默了……
看着上官千羽的面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底还有一片赤红，戴着面具都这样，那底下的那张脸该是如何的苍白憔悴？
过往的画面在百里山脑海里翻涌：他以墨荀的身份替她隐瞒秘密，暗中护她周全，虽然小七救错了人……
以圣使的名义救她于冰湖，保她于炫光塔，在大殿上出言维护……
以上官雅的模样助她摆脱赫连玉，彻夜照顾生病的她，为了给她争取逃跑时间，他毫不犹豫丢弃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鸾珠……
如今又被她连累的困在地窖，宁肯自封经脉，也不愿在失控时伤她……。
百里山下意识的摩挲了下手腕上的伤疤。
说到底，是她连累他落到这般困境……
上官千羽说完也沉默了下来。
马甲被彻底戳破后，他没了往日与国师周旋时的伶牙俐齿，只剩满心的慌乱。
怕百里山怪自己的隐瞒，还怕先前的失控的亲近会吓到她，更怕自己现在这副没用的样子，会让她陷入更大的危险。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地窖。
一个怀着愧疚，一个揣着不安，四目相对时，都只剩无声的窘迫。
“那行吧。”
百里山终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无声的沉默氛围，她叹口气，语气里满是认命的无奈。
“出去的法子咱们一起再慢慢想。你腰上的伤我重新包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炎，你医术那么好，先给自己看看吧。”
上官千羽依言抬手搭在自己腕间，指尖刚触到脉搏，眉峰就猛地一蹙。
他眼中闪过丝震惊，像是不敢相信，又换另一只手诊脉，指尖都在发颤。
反复确认两次后，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瞳孔骤缩着抬眼看向百里山，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百里山心里的不安又再次出现，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上官千羽先开口发了问。
“你……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身体能有……”
百里山下意识答了半句，对上上官千羽惊惶的眼神后，她就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试探着问，“怎、怎么了？该有什么事？”
“我身体里的蛊……虫不见了！”
上官千羽的声音几乎嘶哑破音，抓着百里山的手腕猛地收紧。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百里山头顶。
她突然想起方才情急之下咬他舌头时，喉间似乎咽下去了什么东西，当下眼泪就飚了出来，颤抖着举起一只手，像小学生发言似的颤巍巍的问道：“那什么，老师~，”
“我之前咬你舌头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咽下去过什么东西，应该……没事儿……吧？”
上官千羽一把攥住她举着的手，指腹用力按在她腕间脉搏上。片刻后，他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瘫靠在石壁上，声音干涩：“它……在你身体里。”
“轰”的一声，百里山脑子彻底乱了。
她瞬间觉得浑身发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下爬，一边急急得抠着嗓子眼干呕，一边带着哭腔跳脚。
“啊啊啊——真有虫子？！啊啊啊真的有！怎么弄出来？快想办法弄出来啊！”
上官千羽眼神黯了黯，声音里裹着的无奈带着几分绝望。
“要是能轻易弄出来，我也不会被它折磨这么久了。”
百里山急道：“可它能从你身上跑到我这儿，说明它能挪地方！能跑就肯定能弄出来啊！百里山急得直跺脚，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
“老天爷啊”！我是抢你家大米饭了吗？还是刨你老人家的祖坟了？怎么尽逮着我折腾啊！还给我喂虫子，多大的仇怨啊……呜呜……”
“等等——”
上官千羽忽然抓住她的话头，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来，猛地坐直身体。
“你说得对！或许真的有救！”
百里山立刻停了抠嗓子眼干呕的动作，抹去因干呕激出的眼泪，凑过去急切的问：“怎么解？怎么解，快说！”
“我之前试过无数法子都没用，只能在它快要发作前将它压制，从未让它真正发作过。”
“之前在青竹轩身体有异样时拿各种血液测试过，独独你提供的那份血对它吸引力其大，后来再试它就沉寂了。现在想起来也那次也是更临近我发作的时间，再然后的沉寂就是我已经将它压制了的时间。”
上官千羽眼神亮得惊人，语速都快了几分。
“或许只有它彻底发作时才是它最有破绽的时候？！”
“若在它发作时，我们先用你的血做引，再在极短时间内改变你血的气味，说不定就能把它从你身体里引出来！”
“那我们现在就做！”
百里山急得直接撸起袖子，把手腕往他面前一递。
“快，现在就给我把它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