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返程路上，玉琉璃脚步轻快了许多。
路过一处卖花灯的小摊时，她忽然驻足。
“我想要那个。”
她指着一对并蒂莲灯，眼中带着期待。
秦归涯买下花灯，两人各执一盏，沿着山道缓缓而行。
灯火映照下，她的面容格外生动，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灵体，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凡间女子。
“秦归涯。”
临别时，她忽然唤住他，“三日后寒髓渊见。”
顿了顿，又轻声道：
“今夜...我很欢喜。”
说罢，转身离去。
秦归涯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身影，心中泛起异样波澜。
修仙数百载，他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
却不想在这红尘烟火中，被一块通灵玄冰，轻轻叩开了心门。
夜色已深，秦归涯回到寒月峰时，洞府内仍亮着灵光。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却见墨清荷正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玉简，头也不抬地道：“回来了？”
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却让秦归涯莫名有些心虚。
他轻咳一声，在案几旁坐下：
“嗯，陪玉琉璃逛了庙会。”
“玩得可还尽兴？”
墨清荷翻过一页书卷，唇角微扬，“听说凡间的庙会，最是适合...谈情说爱。”
秦归涯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险些呛到：
“清荷，你...”
“我怎么了？”
墨清荷终于放下书卷，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玩味，“莫非我说错了？”
玉光下，她眉目如画，一袭素衣更衬得气质出尘。
秦归涯忽然发现，自己这位道侣此刻的神情，竟与初见时那般相似。
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从容，又隐含洞察一切的睿智。
“咳...玉琉璃答应帮忙炼化玄冰焰了。”
他转移话题，却见墨清荷笑意更深。
“哦？”
她挑眉，“是用什么条件换的？丹药？法宝？还是...”
“......陪她逛庙会。”
屋内忽然安静了一瞬。
墨清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得秦归涯一时怔住。
“堂堂先天灵体，竟被几串糖葫芦收买了？倒是比我想的容易对付。”
她摇头轻笑。
见她并未动怒，秦归涯心中稍安，也跟着笑起来：
“她还挺喜欢泥人娃娃，买了好几个。”
“看来我的建议没错。”
墨清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些事，确实是你单独去谈更方便。”
秦归涯老脸一热，连忙正色道：
“清荷，我与她只是...”
“不必解释。”
墨清荷抬手打断，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修仙之路漫长，多个知己有何不可？况且...”
她顿了顿，“玉琉璃若能真心相助，对桃林峰也是好事。”
这番话让秦归涯既感动又诧异。
他这位道侣向来冷静自持，没想到在这事上竟如此...大度？
“不过...”
墨清荷忽然话锋一转，“你若敢因美色误了正事...”
“不敢不敢！”
秦归涯连忙摆手，却忍不住笑道，“有夫人这般绝世道侣，我哪还敢不好好用心？”
显然，他心中清楚，这位道侣最大目标是灭掉前世的太虚天道宗。
“油嘴滑舌。”
墨清荷轻哼一声，眼中却无半分怒意。
她起身走向内室，临到门口又回头道：
“对了，三日后去寒髓渊，记得带上雷角兽和貔貅。周不惑那边，随意派个人盯着即可。”
秦归涯点头应下，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温暖。
修仙界道侣反目之事屡见不鲜，能得墨清荷这般知己，实乃大幸。
他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这漫漫仙途，似乎没那么孤单了。
内室传来墨清荷的声音：
“还不休息？不是还要准备寒髓渊之行？”
“就来。”
他笑着应道，挥手将玉光熄灭。
黑暗中，墨清荷的声音幽幽传来：
“庙会的糖葫芦...好吃吗？”
秦归涯一愣，随即失笑：
“明日给你带一串？”
“......幼稚。”
话虽如此，他却听出了其中的期待。
这位前世大能，今生倒是越发有人情味了。
......
飞升城东区，一座不起眼的洞府内。
周不惑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悬浮着一面古镜。
镜中浮现的，赫然是秦归涯与玉琉璃在庙会中并肩而行的画面。
“咔嚓——”
案几一角被他生生捏碎。
“三颗无垢丹......本来该是我的机缘......”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镜面波纹闪烁，显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周师兄，已经查清楚了。秦归涯三日后会前往寒髓渊，同行者只有那摆摊的女子。”
“墨清荷呢？”
“留守寒月峰。”
周不惑阴沉脸色终于缓和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很好。冰魄灵族和人类可是不死不休的存在...”
此刻，他圆润脸庞此刻显得格外阴沉，哪还有半分在丹盟时的和气模样。
“秦归涯啊秦归涯，你以为我只是想借刀杀人？”
他低声自语，“殊不知，我要的是你身上那炼制无垢丹的秘法......”
指尖一翻，一枚血色玉符出现在掌心。
这是他从血神殿秘密求来的“夺灵符”，能在他人生死关头强行抽取记忆碎片。
“等你在寒髓渊被冰魄灵族重创，就是我出手之时。”
与此同时，寒月峰上。
貔貅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夜色中。
作为上古异兽，它的空间天赋连炼虚中的强者都难以察觉。
“主人，周不惑果然有问题。”
它通过神魂联系传音道，“他刚才与一个黑袍人密谈，提到了冰魄灵族。”
正在整理法宝的秦归涯手中动作一顿：
“冰魄灵族？”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寒髓渊似乎有这种异族盘踞，而且......似乎对人族极为敌视。”
貔貅犹豫了一下。
秦归涯眉头紧锁。
他早该想到的，玄冰焰这等天地奇物，怎么可能没有守护者？
周不惑这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继续盯着，看看他们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切断联系后，秦归涯沉思片刻，取出了与玉琉璃联络的玉简。
但转念一想，又放了回去。
“既然周不惑想看我去送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那就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