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看着两个姐姐只和大姐亲热，忘记和他们打招呼，都不满的挤到他们中间，撒娇的嘟囔：“二姐、三姐，你们坏！把大姐惹哭啦！”
“小调皮，有没有听话？”心雅拉着依在自己身边的心宝，软声问道。
“二姐，我可厉害呢，我绣的叮当猫可以放绣坊卖钱呢？”心宝骄傲的昂起自己的小脑袋。
“真的吗？”几人诧异的望向母亲刘美。
刘美弯腰抱起小心宝，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眼中盛满骄傲：\"那当然是真的，我们心宝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
她转头看向众人，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得意，\"昨儿个绣娘还说，说咱们心宝绣的叮当猫活灵活现，放铺子里争着买呢！\"
这炫耀的模样让在座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不过她转而严肃的说：“你们知道就行，可别到处嚷嚷，我们家孩子不需要受名声所累！”
“确实是这样，大家低调点，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方心姝很是赞同，难得刘美活得这样通透。
方心姝低头抿唇，看着小妹妹绣帕上那对振翅欲飞的蝴蝶，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确实了不得——这手艺，连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自愧不如。
\"可不是嘛，\"心悦接过话头，从袖中取出块绣着青竹的帕子，\"这是我最近绣的，虽说针脚还有欠缺，可这竹节的气势...\"
她抖开帕子，只见墨绿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竹叶的走向竟带着几分书法般的潇洒。
她虽然好动喜武，可要求的绣品，一次也没落下，现在居然能绣得有模有样，真是神奇。
看来持之以恒的做一件事，总能出成绩的，当然，这成绩不能和那些优秀的人比。
方正扬捋须微笑，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咱们方家的规矩，从来不是虚设。\"
他指了指西厢房方向，\"男人们每月抄书的功课，今日可都完成了？\"
兴汪立刻挺直腰板：\"回父亲，儿子今日抄完了《论语》上篇。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工整的宣纸。
墨迹尚新，字迹已初现风骨，特别是\"浩然之气\"四个字，笔锋转折间竟带着剑意。
“这怎么成了检查作业啦？不是每周检查一次吗？”小兴贝疑惑的看着大家，小声嘀咕着。
不过还是拿出自己的作业，\"我...我抄的是《百家姓》...\"肉乎乎的小手从荷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墨团点点，但每个字都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方正扬接过细看，突然大笑：\"好！这‘方’比你上个月写的气势足多了！加油！\"
\"我们方家能有今日，\"方正扬环视众人，声音沉缓，\"我们方家能有今日，全靠老祖宗的规矩和月璃师傅的教导！\"
他拍了拍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男人抄书，一为练字，二为不忘寒窗本分，三来...\"
他指了指院外书坊方向，\"那些孤本善本，可都是这么攒下来的。\"
\"女子练手，\"刘美接口道，手\"不为卖钱，只为养性。\"
她突然瞪了眼正在偷吃点心的心悦，\"某些人的绣艺越来越有长进，值得表扬...\"
众人哄笑中，方心姝注意到窗边站着的老仆。年过六旬的老仆也正捧着本《论语》认真临摹，粗糙的手指捏着毛笔的样子格外虔诚。就连负责打扫的刘妈，抽空也得绣上几针，这可是外面学不到的本事。
有这本事，嫁到婆家都要被高看几分。
“看来，方家确实在改变，也希望方家一代代传承下去，好的家风可是要惠及几代人呢！”
心雅推开雕花梨木衣柜，一阵清雅的梅香扑面而来。
她踮起脚尖，从最上层取下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每一件都用素纱仔细裹着，像是珍藏的宝物。
\"这件...\"她抖开一件杏粉色的交领襦裙，在身前比了比，突然噗嗤一笑，\"哎呀，去前年做的时候想着大姐该长高了，结果还是太大，现在给心悦穿正合适。\"
裙摆上绣着的缠枝海棠还是那么鲜活，可尺寸却显得稚气十足。
“早让你给我，你不舍得！”心悦一把抢过裙子，在自己身前比划着，满意。
方心姝也接过裙子，指尖抚过袖口细密的针脚。
这件是三年前的吧？那时心雅的绣工就已经这么好了。
\"这件合适！\"心雅又取出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衫，衣领处用银线绣着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去年冬天做的，想着大姐回来正好赶上穿。\"她突然顿了顿，高兴的说，\"现在刚刚好...\"
衣柜深处的衣裳一件件被取出，像是翻开一本无声的日记。
又一件杏色的夏衫被翻出来，好像每年都有一件杏色的衣裙。
方心姝才恍然，当时自己卖图纸后，给几人买的第一件新衣服就是杏色……
这么多年了，那件杏色的衣服应该都深埋在几姊妹的心里。
那是她们第一件新衣服。
她们对姐姐的爱也特别深沉，如果没有姐姐的奋力反抗，她们也会如姐姐一样被卖去为奴吧？
是姐姐教育他们，要反抗，要争取……
心雅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一年年的，也不知道你几时回家...\"
最底下压着件崭新的绛红色斗篷，里子是柔软的兔毛，外头用金线绣着百蝶穿花纹。
心雅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今年新做的...\"她的手指轻轻点过那些振翅欲飞的蝴蝶，\"用的是我自己琢磨的双面绣，里外看花样不同。\"
将斗篷翻过来，果然见到内里绣着完全不一样的暗纹——是漫天星辰的图案，仔细看去，竟与修真界的星图有几分相似。
\"我...我梦见大姐站在星空下...\"心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就想绣这个...\"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望着满床的衣裳，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无声的等待。
几年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妹妹，就是这样固执地守着衣柜里的一方天地，用针线编织着思念。
\"很漂亮。\"她终于开口，将斗篷轻轻披在肩上，\"正合适。\"
心雅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却笑着转身去翻梳妆台：\"还有簪子呢！每年生辰都给你留一支...\"
方心姝接过细看，指尖抚过那些几不可见的针脚，心中微动。
这手艺，放在修真界都算得上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