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垚既然奔着黑水路的指挥部来了,就做了准备了。
从兜里掏出在医院顺来一个医用口罩带上。
远远的看看,这个以前曾经是李破四的老巢。
人比李破四在的时候还多。
来来往往,都有武器。
再看看街对面的巷子口,有人隐蔽着往这边看。
知道是梅萍留下的人在监视。
这种监视方法没多大用处。
但是想要接近也太难了。
这时候身边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老汉,扛着一个糖葫芦架子走过。
上边插了二十几串红灿灿的山楂糖葫芦。
边走边吆喝:“糖葫芦……冰糖葫芦……”
陆垚赶紧招呼过来:
“老哥,多少钱一串?”
“大的一毛,小的五分,又脆又甜,都是今早新沾的糖葫芦,都是上等楂子,籽我都抠出去了!”
陆垚数了数,大的十二串,小的十五串。
问他:“一共两块多钱,我要是连你这个架子都买,多少钱?”
糖葫芦老哥一愣:
“你买架子干嘛,也不值钱,都是用高粱杆扎的。”
“我也想学着卖糖葫芦。”
“哦,那你学技术不,你给我十块钱我连技术都教你!”
陆垚一乐,这老小子还挺懂得赚钱的。
摇头说:“不用,我会。我给你十块钱,你把架子给我,另外把你狗皮帽子也卖我吧,我看这个挺暖和的。”
“那当然暖和!我家养了十几年的大黄狗死了,我妈用它的皮做的。不过十块钱就少点了,咋也得十五!”
陆垚假装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
“好吧,那就十五。”
掏出一张大团结,一张钢铁工人。
递给这人。
这个男人乐得合不拢嘴,扔下架子和帽子就跑了。
这可是遇上个冤大头了。
他的帽子是在供销社三块钱买的。
陆垚把长毛的狗皮帽子戴上,再戴着口罩,扛起糖葫芦架子,弯下腰,佝偻着身子,活脱一个小老头的样子。
边走边吆喝:“糖葫芦……冰糖葫芦……”
就到了黑水路指挥部的大门口了。
大门口有那么五六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吹牛逼呢。
看陆垚路过也没搭理他。
陆垚故意停下来歇着。
一个汉子呵斥:“赶紧拿走,别在这里挡害。”
陆垚笑着问:“兄弟,你们吃糖葫芦不,我走不动了,便宜点卖给你们。”
“便宜点多少钱呀?”
这个时候男人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糖葫芦都是买给小孩子吃的,养家糊口的大男人没有几个舍得买着吃的。
陆垚一指,学着卖糖葫芦的男人口吻:
“大的一毛,小的五分,又脆又甜,都是今早新沾的糖葫芦,都是上等楂子,籽我都抠出去了!”
“少废话,太贵了,拿走。”
陆垚陪笑:“我说的正常价格,现在我要便宜点,大的五分,小的二分。”
这个价格确实够便宜了。
有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家里四个孩子。
咬咬牙:“你大的二分我就买四个!”
陆垚摇头:“那我赔的太多了。”
一个年轻的过来就拔糖葫芦,就挑大的:
“这么多废话干嘛,你个屯二迷糊,不卖别说给你没收。知道我们是干嘛的么?”
“嗖嗖嗖”
一连拔了十根大串的,就给两毛钱。
陆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最后叹气说:“那要不这样,你们再给我五毛钱,都给你们了行不?”
那个有孩子的摇头:“太贵,再给你两毛。”
陆垚点点头:“那也行,依旧是赔了。但是能给我行个方便不?”
“啥方便?”
陆垚捂着肚子:“我憋了一泡屎,走一路没找到厕所,我能上院子里上个厕所不?”
几个人听了哈哈大笑:“怪不得这么便宜卖,屎憋的呀!去吧去吧,但是别乱跑,上完了赶紧出来。”
一个人给他指路:
“进了院子往东走,那边停的那两辆解放车后边,砖厕所,你们农村都没有吧?别尿坑外边。”
这时候城里人就是这么有优越感。
一个厕所也能自豪。
你要是知道老子后期用的是智能马桶,擦屁股都用温水呲,羡慕死你!
陆垚心里暗骂,表面还是装的老实巴交。
佝偻着腰往院子里跑。
其实眼睛一点没闲着。
在院子里看着所有能看见的事物,寻找蛛丝马迹。
自行车棚那边,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引起他注意。
和袁海去医院的时候,刚好见赵建国骑着车往出跑。
陆垚招呼他都没有听见。
那一瞬间,他的车子锁上插着的钥匙上,悠荡着一个用红毛线绳编的一个小鱼。
这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小饰品。
并不是有卖的,一般都是女孩子手工编的。
很少有人带一样的。
这一抹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显得挺耀眼的。
这好像就是赵建国的自行车。
陆垚只是瞥了一眼,不敢停下,害怕被人怀疑。
直接到了两辆卡车的后边,找到一个大厕所。
四五个蹲位,中间还带着立砖砌的三尺高隔断,确实挺高档的一个厕所。
墙上,还砌着十字花的通风孔。
厕所里没人,陆垚刚好趴着通风孔往外看。
现在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了。
人陆续的往出走。
一辆一辆的自行车被骑走,那个带着小红鱼钥匙的车子始终没人动。
别人都是到车篷里开了锁,然后骑车走。
很少有人把这么新的车子不锁就那么随便的一扔的。
应该确定,赵建国就在这里。
梅萍来说他们没有看见赵建国,看来小赵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被人给控制起来了。
单凭和赵建国的关系,陆垚还不足以为他冒险。
但是看梅萍和袁淑梅,他不忍心不管。
再说赵建国从山里出来以后对自己的崇拜,那是一份真感情。
但是自己怎么管呀?
对方太强大了。
公安局长拿他们都没办法。
自己总不能冲进去要人呀。
就在此时,只见东侧一个厢房门开了。
几个人抬着一个口袋出来了。
陆垚的观察力超强,一眼就看出来那个麻袋里装的绝对是个人。
麻袋有的地方被血浸透了,里边的人一动不动,看来受伤不轻。
司机梁超把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
两个汉子把那个麻袋塞上车。
然后一左一右也上车了。
陆垚忍不住了,这麻袋里百分之九十是赵建国。
他一冲动,就要从厕所冲出去。
但是忽然看见吉普车一旁站了一个人。
这人好熟悉,居然是他?
林东,陆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