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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柱间那干巴巴的安慰和小心翼翼的拍肩,仿佛打开了千手良太悲伤泄洪的闸门。

他猛地一下扑过来,死死抱住千手柱间的腰,把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眼睛肿得像核桃的脸埋进大哥的衣服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哇啊啊啊啊——大哥!!!!”

他的哭声嘶哑又凄惨,充满了少年人失恋(还是单方面且永别式的)的纯粹绝望,“我的雪穗妹妹没了!没了啊!!呜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用力捶着柱间的后背

(虽然没什么力气):“我……我对她可是一见钟情啊!第一次在山上见到她采药的样子……我就……我就……呜呜呜……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没了!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

哭到情浓处,他猛地抬起头,用那双惨不忍睹的核桃眼死死盯着千手柱间,发出了极其悲壮的宣言:

“我不管!我以后就为雪穗妹妹守身如玉了!我终身不娶!我要孤独终老!谁劝都没用!”

千手柱间:“…………”

他被良太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搞得手足无措,听到这终身不娶孤独终老的宣言,再联想到宇智波初纯那双冰冷诡异的万花筒写轮眼以及她可能经历的一切,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傻孩子又在说什么怪话啊)

(你父亲要是听到你这想法,怕不是真要抄起棍子抽死你个不孝子……)

而且,听到“雪穗妹妹没了”,千手柱间心里也莫名地泛起一丝复杂的心虚和愧疚。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和宇智波的内部倾轧、甚至可能和初纯的遭遇脱不了干系,而自己身为千手族长,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哭得快喘不上气的堂弟,心里又乱又软,试图想点办法安慰他,结果脑子一抽,一句极其直男、极其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那个……良太啊……”

他笨拙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语气巴巴地建议道,“要不……你再娶一个妻子?忘了……忘了可能更快点?”

此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浇了一瓢冷水!

千手良太的哭声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他那双本来就快睁不开的核桃眼

看着自家大哥,仿佛听到了什么诛心之言!

下一秒,更加猛烈、更加委屈、更加绝望的哭声爆发了出来!

“哇——!!!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呜呜呜……你这是安慰人吗?!你这是往我心里捅刀子啊!!”

良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流得更凶了,“雪穗妹妹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说忘就忘!怎么能随便找别人代替!呜呜呜……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爱情!!”

他一边哭一边抽噎,几乎要背过气去,悲伤逆流成河。

千手柱间被哭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彻底没了辙,只能僵硬地拍着良太的后背,内心一片混乱:

(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吗?)

(怎么反应更大了?!)

(这……这该怎么办啊?!)

千手良太被自家大哥那“再娶一个”的糟糕安慰彻底伤到了心,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控诉:

“大哥你这是什么鬼安慰啊!忘?怎么忘啊!那是能随便忘的吗?!呜呜呜……”

他用力擤了下鼻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我因为太想念雪穗妹妹,前几天……偷偷摸摸……溜到宇智波后山那边……想看看能不能……能不能感应到点什么……”

他抽抽噎噎地,说出了更加惊人的话语:

“结果……结果我听到两个宇智波看守在偷偷议论……说……说你那个小不点……宇智波初纯……”

良太的声音因为哭泣和愤怒而颤抖:

“他们说她……一年前……每次怀上孩子……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自己弄死……现在身体根本还没恢复好……虚弱得厉害……却还要……还要被迫继续……生孩子……呜呜呜……”

他说到这里,仿佛感同身受那种绝望和痛苦,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他抬起那双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看着瞬间僵化成石像的千手柱间,带着哭腔吼出了最扎心的一句话:

“果然!刀子不打在自己心上!是不会痛的!!!”

这句话!

如同最锋利、最淬毒的苦无,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进了千手柱间的心脏!

不是比喻!

千手柱间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阵剧痛!

仿佛真的被利刃刺穿!

呼吸骤然停止!血液瞬间冻结!

(……每次怀上……自己弄死……)

(身体没恢复……被迫继续……)

这些字眼,组合成一幅幅血淋淋的、令人窒息的画面,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是如何在绝望中一次次伤害自己,是如何在虚弱中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和屈辱……而他,

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还曾对她产生过误解和怨恨!

“噗——”

千手柱间猛地捂住胸口,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良太最后那句“刀子不打在自己心上不会痛”,更是像一把重锤,将他所有的侥幸和逃避都砸得粉碎!

是啊……

他之前虽然担心、虽然痛苦,但终究隔着一层,无法真正体会那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煎熬……

直到此刻,被良太以最直白、最残酷的方式揭开……

千手柱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身边哭得撕心裂肺、眼睛肿得像核桃、却因为分享了共同的“失去”和“痛苦”而仿佛与他有了某种深刻连接的堂弟……

他忽然发现,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族长和族人,不再是强大的忍界之神和不起眼的堂弟……

他们只是两个……

被宇智波的阴影所伤、为无法保护或失去所爱之人而痛苦不堪的……可怜虫。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愧疚、悲伤和奇异共鸣的情绪,牢牢攫住了千手柱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终,只是伸出沉重的手臂,将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千手良太,轻轻地、却又无比用力地揽进了怀里。

仿佛这样,就能从彼此身上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来抵御这彻骨的寒冷。

两个男人,在寂静的夜空下

一个无声地承受着心如刀绞的凌迟,一个放声嚎啕着逝去的初恋,因为共同的血淋淋的真相,而产生了一种沉重而悲伤的相处感情。

远方的宇智波族地

宇智波初纯从族内医疗忍者那里出来后,手中多了一包精心调配的药材。

她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或许是刻意流露的),提着药包,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家院落走去。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三长老宇智波臧安插在附近的眼线。

那眼线见状,立刻悄无声息地离开,迅速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回去。

宇智波臧此刻正在处理一些繁琐的族务派发,听到心腹的低声汇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安胎药?”

他重复了一遍,花白的眉毛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被浓浓的讥讽和不屑所取代。

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哼!一年里流掉了那么多个……现在知道怕了?知道身体扛不住了?”

他仿佛看穿了所有真相,自顾自地下了结论,“现在倒是想起来要养生,要保胎了?早干什么去了!”

在他看来,宇智波初纯之前一次次自作主张弄掉孩子,完全是愚蠢短视、任性妄为!现在眼看身体垮了,地位也可能因无所出而再次受到威胁,这才慌了神,开始想办法补救了。

(果然是个蠢女人!)

(只会用这种最低级的方式争宠固位!)

(以为靠生孩子就能站稳脚跟?可笑!)

(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宇智波臧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挥了挥手,示意心腹退下,懒得再在这种后宅妇人的琐事上浪费精力。

“继续盯着就行,这种小事,不必再报。”

他轻蔑地吩咐道,完全将宇智波初纯此番举动定性为了争宠保位的无奈挣扎,

根本想不到这包安胎药背后可能隐藏的、更深层的计划和算计。

他的轻视和误解,恰恰为宇智波初纯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而另一边,宇智波初纯回到房间,关上门。她看着那包所谓的安胎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的弧度。

(养生?)

(保胎?)

(呵……老东西,你就继续这么以为吧。)

她需要的,正是这份轻视和误解。

宇智波初纯的房间内

竟难得地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甚至带着点诡异轻快的哼唱声。她似乎心情不错,正慢条斯理地用一个小药罐在火炉上熬煮着那包刚从医疗忍者那里取来的安胎药。

药汁翻滚,散发出浓郁而奇特的草药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

她将深褐色的药汁小心地倒入一个碗中,然后端着碗,却没有喝,而是径直走到了窗边。

窗外,摆放着那盆来自千手柱间、如今被她精心照料的白山茶花。

洁白的花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圣洁。

宇智波初纯看着那盆花,哼唱声停止了。她脸上那点轻快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她微微倾斜手腕,将碗中那碗滚烫的、气味浓郁的安胎药,一点不剩地、缓缓地——

浇灌在了白山茶花的根部土壤里。

深色的药汁迅速渗透下去,与泥土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盆似乎毫无变化的山茶花,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浇水。

(好好享用吧……)

(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养料……)

她的眼神幽深,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些未来的场景。

这根本不是什么安胎药。

或者说,不完全是。这是她根据雪穗姐姐留下的医术卷轴,以及自己的一些心得,特意调配出来的东西。其功效,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而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处理掉药汁,更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谁会去在意一盆花每天被浇了什么呢?尤其是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在努力保胎养生的时候。

月光下,白山茶静静伫立,吸收了那些特殊的养料,依旧洁白无瑕。

而浇灌它的少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

晚上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处理完族务,带着一身疲惫回到房间。刚一推开门,一股浓郁而奇特的苦药味便扑面而来,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宇智波泉奈的目光下意识地循着气味来源望去,最终落在了窗边那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洁白的白山茶花上。

敏锐的嗅觉让他立刻辨别出,那呛人的药味正是从花盆的土壤中散发出来的。

他的眼神在初纯和那盆花之间快速扫了一个来回,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和探究,但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如同往常一样,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铺边,脱下外衣,躺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只想尽快休息。

而宇智波斑的反应则更为直接。

他锐利的目光也锁定在那盆白山茶上,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浓烈的气味感到十分不悦。他语气冷硬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这花处理一下。”

他甚至懒得问原因,“味道太呛。”

正在一旁默默整理床铺的宇智波初纯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平静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顺从地应道:

然后,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那盆白山茶花盆。药味更加浓郁了,但她仿佛毫无所觉。

她捧着花,脚步平稳地走出了房间,径直走向洗漱用的隔间。她将花盆轻轻放在了洗漱间一个通风的角落,确保它不会被打翻,也不会影响到主卧的休息。

做完这一切,她神色如常地返回房间,关上了门。房间内的药味似乎淡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散去。

她继续着手上的整理工作,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宇智波斑看着她这一系列流畅而平静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那扇关上的洗漱间门上停留了一瞬,便也收回视线,准备休息。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宇智波泉奈依旧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着。

宇智波斑也躺了下来。

宇智波初纯仔细地点燃了助睡的香薰,看着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宁神的气息。

她确认房间内的两人(或至少看起来)已经呼吸平稳,陷入沉睡后,才如同夜行的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闪身而出,又轻轻将门合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脱离了那被监视的环境,她独自一人走到院中那棵古老的樱花树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她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却冰冷的明月,一直强行维持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股极其烦躁和暴戾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该死的三长老!)

(老不死的玩意儿!)

(眼睛是长在我身上了吗?!盯得这么紧!)

(连口气都不让人喘!)

她几乎要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宇智波臧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同他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脏话,在她脑中疯狂刷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宣泄那被时刻监视、步步受限的憋屈和怒火!

(不就是开了万花筒吗?!)

(至于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还是说……这老东西做贼心虚,怕我报复?!)

她越想越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树皮,胸膛微微起伏。

月光下,她那双万花筒写轮眼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妖异的花纹中闪烁着冰冷而愤怒的光芒。

(等着吧……)

(老匹夫……)

(总有一天……)

(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深吸了几口夜晚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诅咒和沸腾的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忍耐。

她再次抬起头,望向月亮,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所有的怒骂和烦躁都被压回心底最深处,转化为更深的算计和耐心。

她在樱花树下又静坐了片刻,直到心情彻底平复,才缓缓起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返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

宇智波初纯独自坐在房间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份刚刚到手的情报卷宗,眉心微蹙。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

宇智波一族原本的六位长老,在父亲宇智波田岛去世前,就已经折损了两位。那两位是族内真正的元老,资历深厚,且对家族忠心耿耿,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制衡宇智波臧的存在。然而,他们死得蹊跷,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三长老宇智波臧,却因证据不足,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果然是宇智波臧的手笔……)

初纯眼中寒光一闪,

(清除异己,为日后揽权铺路……父亲当年想必也察觉到了,却动他不得……)

剩下的四位长老,情报显示,他们属于典型的“保平派”。并非与宇智波臧同流合污,但也绝不愿为了所谓的“公正”或“旧主情谊”

去得罪如今权势滔天、手段狠辣的三长老。他们选择明哲保身,甚至在某些利益相关的事务上,与宇智波臧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以求家族表面平稳,自身权益无损。

(四个老滑头……)

初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想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不愿招惹是非……指望他们站出来对抗宇智波臧,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整个长老团,几乎成了宇智波臧的一言堂!

那两位忠臣已逝,剩下的四人选择沉默和妥协。

她宇智波初纯,此刻就像一枚被孤立在棋盘上的棋子,面对的是一个几乎完全被对手掌控的局。她空有万花筒的力量和复仇的决心,却缺乏在族内规则下与之抗衡的支点和盟友。

(硬碰硬……即使能杀掉宇智波臧,也必然引发族内大乱,甚至给外敌可乘之机……这绝非父亲和姐姐所愿。)

(必须想办法……打破这四位保平派长老的沉默……让他们意识到,继续纵容宇智波臧,最终也会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甚至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可是,该如何做?

直接游说?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就算进去了,空口白牙,如何取信?

寻找宇智波臧损害他们利益的证据?谈何容易,那老狐狸行事极为谨慎周密。

或者……制造一个无法让他们再置身事外的局面?一个将他们也拖下水的危机?

宇智波初纯陷入了沉思,指尖的敲击停了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寂的宇智波族地,那双万花筒在黑暗中缓缓旋转,闪烁着冰冷而睿智的光芒。

(保平派……)

(既然你们只想“保平”……)

(那我就让这“平”,再也保不住。)

一个初步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慢慢成型。风险极大,但或许是唯一能撬动这块坚冰的方法。

她需要等待,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把能点燃所有矛盾的……火。

宇智波初纯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令人犯难的情报上,指尖久久停留在关于四位保平派长老的分析上。孤立无援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硬闯?无疑是自取灭亡,且会辜负姐姐以命换来的机会。

等待?宇智波臧的势力只会愈发根深蒂固,到时更难撼动。

她需要外力,一个足够强大、且有可能愿意帮助她的外力。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南贺川边,那个被她用苦无抵住喉咙、却依旧眼神复杂的千手柱间。想起他养护的白山茶,想起他那些笨拙却未曾真正伤害过她的过往。

(他……会帮我吗?)

(以他如今的身份……帮我对付宇智波的长老,等同于干涉他族内政,甚至可能引发两族新的冲突……)

(他那个弟弟千手扉间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让她犹豫不决。求助千手族长,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疯狂且大胆的念头,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四位长老就像铜墙铁壁,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或许只有来自外部的、意想不到的冲击,才能打破他们固守的“平衡”。

(赌一把吧。)

(为了姐姐……为了宇智波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迅速取出一只用于远程通讯的特殊小彩蝶,双手结印,将一段极其简略、却蕴含了关键信息的精神意念灌注其中。

彩蝶的身体随之变得完全透明,如同融入了空气之中,只有极其细微的查克拉波动显示着它的存在。

(去千手族地。)

(找到千手柱间。)

她无声地下达指令。

透明的彩蝶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户,融入了沉沉的夜色,朝着千手族地的方向疾飞而去。

宇智波初纯站在原地,看着彩蝶消失的方向,手心微微出汗。

这是一步险棋。

将如此重要的意图传递给千手柱间,无异于将最大的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上。如果千手柱间拒绝,甚至将此事公开……她将万劫不复。

但她别无他法。

(千手柱间……)

(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也不要让姐姐用命换来的……最终沦为笑话……)

她闭上眼,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再次睁开时,已只剩下冰冷的等待和决意。

赌注已经掷下,现在,只能等待对方的回应。而在此期间,她必须继续完美地扮演那个温顺无害的宇智波初纯,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千手族地

千手柱间正独自在书房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族务,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忧虑。夜色已深,灯火摇曳。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查克拉波动,伴随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悄然靠近。

千手柱间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

只见一只通体透明、唯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细微轮廓折射光芒的小彩蝶,正颤巍巍地、却目标明确地朝着他飞来。

(小彩蝶?!)

(一年了……)

千手柱间的心脏骤然一缩!瞬间认出了这正是宇智波初纯以前常用的那种通讯忍蝶!只是这只似乎更加隐蔽!

无数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惊喜、担忧、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伸出手掌,摊开,小心翼翼地接引那只透明的蝴蝶落下。

当那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虚幻般的触感轻轻落在他的掌心时,千手柱间屏住了呼吸。

他能感觉到微弱的查克拉如同涟漪般从蝴蝶身上荡漾开来,一段极其简略、却蕴含着沉重份量的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脑海——

并非具体计划,而是一种处境的传达和意图的试探。

是宇智波初纯的声音(意念),冰冷、简洁,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长老团尽在敌手。】

【四保平,无内援。】

【需外力破局。】

【……可否?】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没有具体要求,没有详细说明,只有一个赤裸裸的、将自身致命弱点暴露出来的求助,和一个沉重无比的问句。

(长老团被三长老掌控了……)

(四位保平派长老不愿相助……)

(她在族内已无援手……)

(她需要外力帮助打破这个局面……)

(她在问我……能不能帮她……)

千手柱间瞬间理解了全部!

也感受到了这简短信息背后所蕴含的巨大风险和她所面临的绝境!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责任感和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竟然要向我这个千手族长求助……)

这其中的信任(或者说绝望)和风险,他比谁都清楚!

一旦他应下,就意味着千手一族将深度介入宇智波的内部斗争,一旦败露,必将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可能直接导致两族全面开战!扉间绝对会强烈反对!

但是……

他看着掌心那只透明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蝴蝶,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南贺川边、眼神绝望而决绝的少女,看到了她那双新生的、充满痛苦力量的万花筒写轮眼……

(若不帮她……她可能真的会……)

千手柱间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童年的相遇,彼此的梦想,如今的隔阂,以及那份他从未放下的、深藏于心的情感。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坚定。

他没有立刻用言语或查克拉回复。

而是极其小心地、用指尖轻轻拂过那透明彩蝶的翅膀,将自己的一道极其凝练、不含具体信息、却充满了肯定与决意的查克拉意念,缓缓地、稳妥地灌注了回去。

这道意念只有一个核心意思:

【可。】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只透明的彩蝶颤动着翅膀,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飞离他的掌心,再次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千手柱间独自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那微弱的查克拉触感,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

(小不点……)

(等我。)

一场跨越了家族仇恨的、极其危险的合作,就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悄然达成。

而千手族长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来自族内(尤其是弟弟扉间)的巨大压力和如何巧妙介入的艰难谋划。

当那只透明的彩蝶悄无声息地返回,落入宇智波初纯掌心,传递回那道简单却重逾千钧的【可】之意念时,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僵住了。

下一秒,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滚烫的泪水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压抑了太久的委屈、绝望、孤注一掷的忐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汹涌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痛哭声。

(他答应了……)

(他真的答应了……)

(明明风险那么大……明明立场那么难……)

哭到几乎窒息,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漱间——

目光直直地看向角落。

那盆曾经洁白盛放、承载着无数复杂心绪的白山茶花,因为连日来被那些“特殊”的药汁浇灌,早已不堪重负,彻底枯萎了。叶片焦黄卷曲,花苞凋零腐烂,只剩下枯枝顽强地立着,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草药和腐败的怪异气味。

宇智波初纯怔怔地看着这盆枯萎的花,仿佛看到了自己同样被仇恨和算计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千手柱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才最贴切……)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下去,声音沙哑地、断断续续地对着那盆枯花呢喃,仿佛在透过它,与那个远在千手族地的人对话:

“我原本以为……你会为了家族……为了大局……最大程度地拒绝我……”

“毕竟……我拿什么……跟你那沉重的责任相比……又凭什么……显得特别呢……”

她哽咽着,将脸埋入膝盖。

“柱间……”

这个名字唤出口的瞬间,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涩和悸动。

“原本……我以为已经死去的……对你的所有感觉……”

“好像……又变得强烈起来了……”

“我好害怕……又好期待……”

“可我却……还是不太了解……”

“不了解你为什么答应……不了解你究竟会怎么做……”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枯败的花朵,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是……我凭着直觉……赌了……”

“赌注……就是我的一切……”

“孤注一掷……”

她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点温暖和力量。

“你给我的感觉……”

“就像……就像窝在最柔软的被子里的那种舒服……”

“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又真像抓不住的风……明明能感受到……却永远捉摸不定……”

她抬起手腕,仿佛还能闻到那日他靠近时,身上带来的、如同阳光晒过草木般的干净气息,混合着极淡的、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如同梅花般清冽又捉摸不透的味道……

“我对你的喜欢……”

“大概……就像手腕上……撩起的散发……”

“带着若有似无的……梅花味吧……”

“自己闻得到……别人却看不清……风一吹……就散了……”

她就这样对着枯萎的山茶,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甚至自己都理不清的心绪。

哭泣渐渐止息,只剩下无声的泪流和沉重的呼吸。

那盆彻底死去的白山茶,静静地听着她所有混乱的告白与哀愁,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而那个她倾诉的对象,远在千手族地,或许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开始为她谋划一场惊心动魄的破局之策。

他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南贺川。

宇智波斑院落深处的樱花树下

宇智波初纯独自坐着。

月光被层叠的樱枝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她身上,明明灭灭。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南贺川隐约的水声,像某种遥远而诱人的呼唤。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下的泥土,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南贺川粼粼的波光,水下肥美的鲈鱼摆尾时搅起的细碎浪花,还有……那个坐在岸边、笑得一脸傻气、会用木遁笨拙地帮她抓鱼的黑发男人。

(好想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悸动和渴望。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囚笼,哪怕只是片刻,去呼吸一下河边自由的、带着水汽的空气,去……

去见他。

这个隐含的、未曾明说的目的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烦躁和自我厌恶。

(不行!)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

现在去南贺川?做什么?钓鱼?散心?

可笑!

宇智波臧那条老狗正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她的错处!任何一个微小的行差踏错,都会被他无限放大,成为攻讦她和兄长的致命武器!

“私自外出”

“擅离族地”

……尤其是“前往与千手族地相邻的南贺川”!

这简直是亲手将刀柄递到敌人手上!

到时候,宇智波臧会如何渲染?

【族长夫人行为不端,罔顾族规,私自前往两族边界,意欲何为?】

【是否与千手族长私下会面?通敌之嫌,如何辩解?!】

【如此不守妇道,怎配为我宇智波一族主母?!】

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指控仿佛已经响在耳边,让宇智波初纯不寒而栗。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宇智波臧那副得意又狰狞的嘴脸,用最肮脏的语言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连带着斑和泉奈的威信也会受到严重打击。

她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忍耐,都会因为这片刻的冲动而付诸东流!

(不能去……)

她缓缓松开手,看着掌心上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痕,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现在去,就是自寻死路。)

(还会连累他……)

那个“他”字在心里滚过,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冲动,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想要靠近南贺川、靠近那个人的渴望,死死地摁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并用沉重的锁链层层锁住。

现在的每一分自由,都是姐姐用命换来的,是兄长们艰难维持的。她不能任性,不能冒险。

复仇之路漫长而危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和软弱。

她抬起头,透过樱花的缝隙望向南贺川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和结界,最终却只落到一片冰冷的虚空。

那潺潺的水声,此刻听来不再是自由的呼唤,而是遥远而危险的诱惑,是划开两个世界的、无法逾越的界限。

宇智波初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将脸埋入双膝之间,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和孤寂。

院中只剩下风吹过樱树的沙沙声,以及那被死死压抑在心底、无法奔流向南贺川的、无声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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