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的光轨缠着星棉云的绒毛飞行时,舱外突然落下一封“信”。那不是实体的纸张,而是由星尘凝结的光函,信封上印着枚小小的星轨邮票,图案是风信族的歌谣声波,右下角盖着个模糊的邮戳,像是用影织族的光丝盖上去的。
“是星轨邮差的标记。”顾星辞指尖碰了碰光函,信封立刻化作无数光粒,在空中重组出一行星文:“致所有正在路上的记忆。”
光函里没有具体的文字,只有一缕流动的光流。当光流触及顾星辞的卷轴,卷轴突然自动翻页,露出一幅星图——上面标注着数十个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旁都写着简短的注脚:“石语族孩童的第一颗守护星待签收”“风信族未送出的歌谣需转递”“影织族新织的光丝在等收件人”……
“他们在传递‘未完成的记忆’。”杉菜看着那些注脚,突然想起絮语之森里藏着的碎语,“就像有人把没说出口的话,托付给了星轨。”
望舒号循着星图上最近的光点飞去,很快在一片星尘乱流中,看见个穿梭的身影。那身影骑着一道细长的星轨,身披由各色光丝织成的披风,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光袋,正试图将一封光函塞进乱流中的星轨缝隙。他的动作很敏捷,却总在即将成功时被乱流冲开,披风上的光丝被扯得七零八落。
“是星轨邮差。”文茜放大观测镜,看见那人披风内侧绣着的星文——“永不迷路”,“传说他们是织补人的分支,专门负责传递文明间的记忆邮件,哪怕星轨断裂也要送到。”
沈砚驾驶望舒号靠近,用船身的光盾为那身影挡住乱流。星轨邮差终于稳住身形,将光函成功塞进缝隙,转身对着望舒号行了个奇特的礼:“多谢搭救!这是石语族三百年前写给迁居后裔的信,星轨断了三次,总算找到新的缝隙。”
他打开光袋,里面涌出无数光函,有的信封上沾着琉璃族的晶体粉末,有的缠着影织族的灰色光丝。当看到望舒号光轨上的星茧绒毛时,他眼睛一亮:“你们去过星棉云?那里有封寄给‘未来苏醒者’的信,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传递时机。”
那封光函是用星眠族的蝶翼膜做的,上面印着个小小的摇篮图案。杉菜接过光函,指尖刚触到它,就听见一段温柔的呢喃:“当你醒来时,记得星轨上有无数人在等你,就像我们曾等你睡着那样。”
“是守林人托寄的。”星轨邮差解释道,“他说有些等待需要被亲口告诉对方,不然会在时光里变凉。”
望舒号陪着邮差穿过星尘乱流,帮他送出了一封又一封光函:将风信族混着三色鸟鸣的新歌谣,送进共鸣之核的星轨环;把影织族新织的彩色光丝,缠上镜渊的光核;最特别的是一封没有收件人的光函,信封上只有一行星文“给所有会遇见的文明”,他们将它系在望舒号的光轨上,让它随着航行慢慢飘向沿途的星轨。
“其实很多信永远送不到收件人。”星轨邮差整理着空了大半的光袋,披风上的光丝重新变得整齐,“但只要在路上,记忆就不算真正消失。”
分别时,星轨邮差送给他们一枚星轨邮戳,能在光函上印下望舒号的轨迹。望舒号的光轨上,那封无主光函正随着星尘飘动,像个不知疲倦的信使。三色小鸟衔起一片光函的碎片,追着邮差的身影飞了很远,回来时嘴里多了根新的光丝——是邮差回赠的“引路绳”。
顾星辞的卷轴上,星文正随着引路绳的摆动书写:“当记忆插上星轨的翅膀,哪怕跨越千万光年,也能找到奔赴的方向。而我们既是邮差,也是收件人,在送出故事的同时,也在接收着来自星轨各处的温暖……”
望舒号的光轨载着星轨邮戳,朝着下一个光点飞去。舱内的光函碎片还在闪烁,像在提醒他们:每段旅程都藏着未送达的期待,而赶路本身,就是在赴一场又一场温柔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