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目光，此刻都化为利箭，钉在顾辰身上。
有贪婪，有期待，有畏惧，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敢当众叫板皇室的疯子，究竟想从公主殿下手里，撬走何等惊天动地的筹码。
然而。
顾辰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的大脑再次停止了运转。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散漫的笑意。
“筹码？不不不，公主殿下，你搞错了。”
“我对你们皇室的那些瓶瓶罐罐，学府名额，功法秘籍，天材地宝，一点兴趣都没有。”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不要资源？
那他图什么？
图被皇室当场挫骨扬灰，神魂俱灭吗？
就连一直对他抱有好奇的夏凝霜，那双睿智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浓浓的困惑。
顾辰无视了周围山呼海啸般的议论。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牢牢锁着主位上那两位风华绝代的公主。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也愈发大胆。
“咱们不如，玩个更刺激的。”
“我跟两位公主殿下，打个赌，如何？”
打赌？
顾天明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力气被瞬间抽干，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完了。
这逆子今天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主位之上，长公主夏倾月那张冰封的俏脸，终于有了变化。
那是一种神明被凡人冒犯时，极致的愠怒。
“打赌？”
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让会议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十几度。
“你，也配？”
声音落下的瞬间。
她身后那两排气息渊渟岳峙的赤龙甲卫，杀意再无半分收敛，化作实质的血色狂澜，朝着顾辰席卷而去！
恐怖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汞。
离得近的几位世家家主，脸色惨白，呼吸困难，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顾辰，却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半分变化。
仿佛那足以碾碎聚气境武者的恐怖杀意，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他悠悠开口，将那个疯狂的赌约，清晰地送进每个人耳中。
“就赌这一次黑雾之渊的探索。”
“如果我，或者说我顾家的收获，其总价值，超过了你们皇室派出的十人精英团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那么，就请两位公主殿下，答应我一个，并不过分的条件。”
疯子！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疯子！
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凭什么？
他哪来的胆子？
皇室派出的精英，哪个不是从亿万子民中挑选出的天之骄子？
哪个不是用海量资源堆砌起来的国之栋梁？
你一个边陲小城的纨绔二世祖，竟敢口出狂言，要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皇室的天才团？
这不是赌约。
这是羞辱！
是赤裸裸地，把皇室的尊严，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夏倾月凤眸之中，杀机已然沸腾。
她动了真怒。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立刻下令，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连同他背后的顾家，从江海市彻底抹去。
“狂妄！”
她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你凭什么？”
“凭你这坐井观天的可笑见识，还是凭你这毫无来由的愚蠢自信？”
面对长公主殿下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顾辰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他没有再开口。
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夏倾月与夏凝霜。
在会议室里其他人看来。
顾辰这是被公主殿下的气场吓傻了，怂了。
李长风和王腾等人，嘴角已经翘起了嘲讽的弧度。
柳如烟更是冷哼一声，眼底的不屑浓郁得化不开。
废物终究是废物，装腔作势，终有被戳穿的一刻。
然而。
就在这一片死寂的对峙中。
两位公主殿下的耳朵里，却同时响起了一个只属于她们能听到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年轻声音。
“就凭我，能治好两位公主殿下身上的隐疾。”
嗡！
夏倾月与夏凝霜的娇躯，同时剧震！
如果说刚才她们只是愤怒。
那么这一刻，她们心中掀起的，是足以颠覆认知的惊涛骇浪！
隐疾？
他怎么会知道？！
这怎么可能！
不等她们从这惊骇中回过神。
顾辰那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再次在她们的耳中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
“长公主殿下。”
“您的【九天神凰体】虽然霸道无双，冠绝同代，但每逢月圆之夜，丹田气海之中，是否会有烈火焚身之痛？”
“那股灼痛，如跗骨之蛆，深入神魂，仿佛要将您整个人，都从内到外，灼烧成一捧飞灰？”
轰隆！
夏倾月那双冰冷的凤眸，骤然收缩！
她藏在桌面下的玉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紧，精致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深深陷入了掌心！
这个秘密！
这个连父皇都束手无策，只能靠无尽天材地宝强行压制的，关乎她未来道途的最大的秘密！
这个除了她们姐妹二人和父皇之外，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辰的目光，又悠悠转向了她身旁，那位一直保持着优雅从容的二公主。
“二公主殿下。”
“您的【真龙皇脉】贵不可言，血脉之力浩瀚如海，但每一次将力量催动到极致时，是否会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自丹田逆冲而上？”
“那股寒意，如九幽玄冰，所过之处，经脉凝滞，气血冰封，手脚更是冰凉如铁，连流动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彻底冻结？”
哐当！
夏凝霜脸上那抹睿智从容的浅笑，彻底僵硬，碎裂。
她身前的茶杯，被她失控的气息一震，竟无声地化作了齑粉！
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的眼眸里，第一次，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纯粹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骇然所填满！
他说的……
一字不差！
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致命的痛苦，如同两条毒蛇，纠缠了她们十几年！
是她们身为天之骄女，那耀眼光环之下，最深沉，最无力的绝望！
是皇室倾尽所有，都无法解决的死结！
可是现在。
这个来自边陲小城的，在她们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少年。
竟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将她们深藏在心底，最黑暗，最脆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
这一刻。
会议室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个狂妄的顾家二少爷，只是和两位公主殿下默默对视着。
可两位公主殿下，那两张颠倒众生的绝美俏脸上，却血色尽褪，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全场，落针可闻。
只有顾辰，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掌控全局的，恶劣的笑。
他知道。
这笔赌局。
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