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雾气顺着洛璃的鞋尖往上爬，像藤蔓缠住脚踝。她手指一紧，掌心灵光闪动，一层淡青色的屏障瞬间撑开，将那股雾气弹了回去。雾气撞在屏障上，发出轻微的“嗤”声，像是水滴落进热油。
“别碰地。”她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人刚松下的神经，“这东西吃灵力。”
端木云正要抬脚往裂口边凑，闻言立刻收腿，后跳两步：“不是说破了吗？怎么还冒烟？”
公孙宇蹲在地上，指尖轻点玉简，眉头越皱越深：“出口被封了。不是阵法锁，是……地脉自己反冲出来的禁制。我试了三种破解法，全被弹回来。”
慕容雪没说话，只是把药瓶悄悄塞进袖袋深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裂缝。那红雾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其中浮着细小的光点，像尘埃，又像灰烬里的火星。
洛璃闭了闭眼，识海中桃源空间轻轻一震。阁楼虚影浮现，青瓦之下，一道微弱的波纹扩散开来——那是她与空间共鸣时特有的感应。这一次，波动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向下，直指地底深处。
她睁开眼，嗓音沉了几分：“我们搞错了。”
“啥？”端木云挠头。
“打碎的不是核心。”她缓缓道，“是锁。”
话音未落，整间密室猛地一颤。头顶石屑簌簌落下，墙壁上的符文忽然逆向闪烁，由蓝转红，再由红变黑。空气中传来一阵低语，听不清词句，却让人耳膜发胀。
端木云脸色一白，眼神突然失焦，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就朝公孙宇劈去！
“云哥！”慕容雪惊呼。
洛璃反应极快，袖中一道残香甩出，在空中划出弧线，啪地炸开。一股清甜气息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米香和姜味。端木云浑身一震，刀势顿住，人也清醒过来，喘着粗气往后退。
“刚才……我好像听见我娘叫我吃饭。”他抹了把汗，声音发虚，“可她说的话……怎么听着像在哭？”
“是幻象。”洛璃捏住那截燃尽的香尾，“《清心膳》的余味只能撑半柱香。这地方不对劲，它在往我们脑子里塞东西。”
公孙宇咬牙翻出最后一块残玉，迅速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导灵阵：“地壳在下沉！刚才那一震，至少降了三尺！再这么下去，咱们会被活埋！”
“等等。”慕容雪忽然蹲下，伸手探向一缕飘过的红雾，却又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你们看……它有温度。”
“当然有温度，烧得我屏障都发烫。”洛璃皱眉。
“不是那种热。”慕容雪摇头，“是……体温。像活物呼吸时呼出来的气。”
四人同时沉默。
洛璃低头，从袖中取出那片晶片。背面的刻痕在昏光下泛着微光，那只闭合的眼睛纹路，竟像是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了一下。
她心头一跳，立刻将晶片翻转藏好。
“所有人，退到中央高台。”她声音果断，“贴墙的别靠边，踩地的快上来！”
三人没多问，迅速跃起。公孙宇临走前一脚踢翻机关匣残骸，让它挡在裂口前，试图阻隔红雾蔓延。
高台是房间唯一高出地面的部分，由整块青石雕成，表面刻着早已失效的镇压符。四人站定后，洛璃双手结印，灵力自桃源空间涌出，在头顶撑起一层半透明的穹形结界。
“轰”一声闷响，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一块巨石从天花板坠落，砸在方才他们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
“还好没贪那一步。”端木云拍拍胸口。
“不是贪不贪的问题。”洛璃盯着脚下，“是有人算好了我们会来。”
“谁？”慕容雪问。
“不知道。”她握紧木簪，指节微微发白，“但这个阵，不是为了防外敌设计的。”
“那是为了啥？”端木云不解。
“是为了困住里面的东西。”她缓缓道，“而我们，把它放出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公孙宇忽然抬头：“你早知道了？”
“怀疑。”她坦然，“桃源空间刚才给我看了地脉图。地下三百丈，有个能量源正在苏醒，频率和我的空间……有点像。”
“像？”慕容雪瞪大眼，“你的空间可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才怕。”洛璃低声，“它不是像别的什么，是像‘最初’的样子。”
话音刚落，地面裂隙猛然扩大。一道粗如手臂的红光自深渊冲出，直射穹顶，随即炸开，化作无数细丝般的光蛇在空中游走。那些光丝碰到墙壁，墙面立刻腐朽剥落；掠过残阵，符文尽数崩解。
高台边缘开始龟裂。
“结界撑不住多久。”公孙宇看着玉简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最多三息，裂缝就会蔓延到我们脚下。”
“那就三息内做决定。”洛璃深吸一口气，“下去，还是等塌？”
“下去？”端木云差点跳起来，“底下那玩意儿连你是谁都还没搞清，你就想主动送上门？”
“它已经认出我了。”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抹极淡的青光，与地底红光遥相呼应，“刚才那一下共鸣，不是偶然。它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带了什么。”
“你带了啥？”慕容雪紧张。
“一个不该存在的空间。”她苦笑，“也许……本来就是它的一部分。”
“所以你是钥匙？”公孙宇眼神锐利，“他们布这么大个局，就等着你来开门？”
“说不定等了几百年。”她点头，“水晶球是诱饵，摧毁它是仪式的最后一环。我们以为在破阵，其实是在念咒。”
端木云咧嘴，笑得有点僵：“那你现在打算咋办？上去当祭品，还是往下认亲？”
洛璃没答，只是低头看了眼脚边的一块碎石。石头沾了红雾，表面竟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古字，转瞬即逝。
她瞳孔一缩。
那句话她认识。
是桃源空间入门时，系统提示的第一条规则——
“唯有以食载道者，方可开启真源。”
她猛地抬头，望向最深的那道裂口。
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一丝奇异的香气，像是炖到火候的老汤，又像刚出炉的酥饼。
她忽然笑了。
“原来不是我要找它。”
“是它一直在等我做饭。”
她抬脚，踩上了裂开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