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的问题让季虔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脸上激动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这东西的来历他如何能实话实说？
难道要告诉对方，是自己前些时日，冒险闯入一处极其凶险的古墓，剖开白蛇的腹部，从中取出了这个石头？
这显得他手段过于狠辣。
更重要的是，季虔隐隐觉得，这黑色石头或许牵扯着更大的秘密，不能轻易泄露其真实来源。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定。
季虔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含糊其辞道：
“此物是我前些时日，在一处古墓中偶然所得。”
“觉得奇特，便带在身边把玩。”
“先生，您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吗？”
季虔眼中带着好奇。
赫连静静地盯着季虔。
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哥们儿，你知道什么叫做上帝视角吗？
【……】
季虔感觉自己的心思在这样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后背不禁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没说实话。
就算是没有上帝视角，季虔心虚的样子也太明显，赫连心中冷笑。
既然对方不说实话，赫连也懒得追问到底。
何况，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吓吓季虔，就当是他不诚实的代价。
赫连刚打算开口，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这不会是……”
赫连小心试探。
【大胆点儿，这就是】
赫连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的小人崩溃抱头：“为何剧情玩弄我于股掌之中？这就是命吗？”
【这就是命】
赫连：“……”
当季虔快要被那无形的压力逼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时，赫连才幽幽开口：“此物，名为鬼玺。”
“鬼玺？”
季虔一愣，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光是听这名字，就让他心头莫名一寒。
他握着黑色石头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季虔神秘值+】
“没错。”
赫连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同重锤，敲在季虔的心上。
“鬼玺非人间帝王之玉玺，而是沟通幽冥，号令阴兵鬼将之信物。”
赫连还是没有放弃恐吓季虔。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持鬼玺者，福祸难料。”
“若心志不坚，或德行有亏，易招致阴邪侵体，鬼魅缠身，轻则神思恍惚，厄运连连，重则……”
赫连一字一句：“性命难保，魂魄永堕无间。”
篝火在他的眼底跳跃闪烁。
【季虔神秘值+】
火光映照着季虔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石头。
原本还觉得它只是有些奇特，此刻却觉得它仿佛活了过来，并且散发出阵阵阴寒刺骨的气息。
这鬼玺瞬间就变得烫手无比。
“先生！”
“您说的是真的吗？”
“这鬼玺……”
季虔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当真如此邪门？”
他眼中的激动和期盼早已被恐惧所取代。
赫连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尤其，若此物来路不正，沾染了不该沾染的血腥与怨气，其反噬会更甚。”
他余光瞥了一眼季虔。
吓不死这孙子！
【季虔神秘值+】
季虔几乎瞬间回想起自己剖开了白蛇腹部的那个场景。
他握着鬼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冷汗涔涔而下。
突然。
季虔的脑海中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白光猛地照亮了赫连先生之前的话。
“鬼玺是沟通幽冥，号令阴兵鬼将之信物……”
“号令”二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摄住季虔的心神。
恐惧被劈开，一股灼热兴奋的情绪喷涌而出。
是啊！
鬼玺能招致灾祸不假，但它同时……
它也代表着力量！
一种超越凡俗、近乎神魔的力量！
号令阴兵鬼将！
这是何等概念？
在这诸侯纷争、战乱频繁的世道，若能掌控这样一支不惧生死、不知疲惫的幽冥军队，什么强邻环伺，什么国库空虚，什么内部倾轧……
统统都将不再是问题！
鲁国将不再是积弱之国。
而他季虔，也将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盗墓来证明自己、稳固地位的将军！
他将成为鲁国真正的中流砥柱！
甚至……
拥有问鼎天下的资本！
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恐惧依旧存在，但已被对权力的渴望所压倒。
季虔猛地抬起头，瞳孔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直直地射向赫连。
目光灼热、急切。
像是押上全部身家的疯狂赌徒。
“赫连先生！”
季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若心志坚定，是否就能掌控此物，真正号令阴兵鬼将？”
赫连的眉头动了一下。
季虔这变脸可太快了。
前一秒还被邪祟吓得面无人色，下一秒就想要号令阴兵了。
贪婪和野心竟然如此迅速地压倒了恐惧。
对于力量的渴求，总能让人铤而走险，甚至忽视近在咫尺的深渊。
赫连迎着季虔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理论上是。”
“古籍残卷中，确有此类记载。”
“但……”
赫连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古往今来，未曾听闻有谁真正成功。”
“妄动幽冥之力者，多遭反噬，不得善终。”
季虔哪里还听得进赫连的警告？
得到了能够号令阴兵的肯定答复，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至于失败者的下场？
那只是因为那些人不够强大，心志不够坚定！
他季虔，绝不会步他们的后尘！
季虔猛地想到了什么。
“那赫连先生，您呢？”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试探。
“您如此了解此物，您能做到吗？”
篝火噼啪作响。
火星跳跃着飞入微凉的夜空中。
鸮子晦眉头一皱，目光不善地盯着季虔。
隔着一道白纱，赫连的目光与季虔相对。
赫连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带着一丝冰凉的笑意，反问：“你觉得呢？”
【季虔神秘值+】
季虔盯着那纹丝不动的兜帽，脸上的肌肉缓缓牵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浮夸的笑容。
“哈哈哈哈……”
他低笑了起来。
笑声在寂静的山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和森然。
“赫连先生能一眼认出鬼玺，知晓其来历与凶险，我当然认为您拥有掌控它的力量。”
季虔此刻已不再恐惧怀中的鬼玺。
他小心翼翼地将鬼玺郑重其事地揣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