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睁开眼的时候，列车正穿过一段隧道，车厢里灯光忽明忽暗。
他没动，手还搭在战术包的拉链上。刚才闭眼的三秒不是休息，是让模拟器后台把站台采集的数据跑完最后一轮比对。结果还没出，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里飘着一股味。
不是邻座女人说的消毒水混铁锈，也不是清洁剂的柠檬香。这味更淡，像是有人把杏仁粉洒在了暖气片上，慢慢烘烤。
但他知道，这不是杏仁。
“氰化氢混了香精？”系统语音刚冒头，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不能出声。
他不动声色地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她还在昏睡，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但指尖微微发紫。前面那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已经开始揉太阳穴，后排的小孩打了个嗝，声音发闷。
毒气浓度在爬升。
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笑嘻嘻地问谁要泡面。没人应。空气像凝住了，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往陷阱里走。
齐辰解开战术包，动作轻得像在掏纸巾。微型采样针管滑进手里，他借着起身假装够行李架的动作，把针头插进了通风口缝隙。
“滴——”
系统震动了一下。
【空气中氰化氢浓度：31.7%致死量，持续上升】
【来源：顶部通风管道，伪装成滤芯模块】
【提示：检测到远程信号锁定，破坏供电可能触发加速喷射】
“还挺讲究。”齐辰心里冷笑。
这玩意儿不是冲着杀人来的，是测试反应速度和应激阈值。就像站牌那根毒针一样，他们想看“载体”能不能活下来，能撑多久。
他坐回位置，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是“神医副本”里华云生教的节奏——判断毒性扩散速度用的。每敲一次，心跳就稳一分。
现在不能报警，不能喊人，更不能让乘客慌。一乱，毒气吸入量立刻翻倍。
他低头对邻座女人轻声说：“醒醒。”
女人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涣散。
“你现在闻到的味道，是不是更重了？”
她点点头，喉咙动了动：“像……烤糊的坚果。”
“不是坚果。”齐辰说，“是毒气。接下来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轻轻点头。
齐辰从战术包里取出一根银针，动作自然得像在掏耳勺。他捏住女人鼻翼两侧，指尖微动，银针瞬间刺入两个小穴位。
“别动，三秒就好。”
女人咬住下唇，没出声。
系统提示弹出：【嗅觉神经通路临时封闭完成，防护时效45分钟】
搞定一个。
他起身，走到前排老人身边，蹲下装作系鞋带，银针一扎，老人眼皮都没眨。回头又给后排小孩顺了顺衣领，针尖擦过脖颈侧面，手法快得像拂了下灰尘。
七个人，前后三排，全封了。
没人察觉异常。列车晃了一下，灯光又暗了半秒，正好遮过最后一针。
“呼……”他坐下，长出一口气。
现在，轮到源头了。
通风口在头顶，离地两米二，普通乘客根本够不着。乘务员也不会没事去拆空调。
他看了眼头顶的格栅，手指在战术笔上一推，笔尖弹出半厘米的合金刀刃。
不能硬撬。一旦触发加速喷射，整节车厢十分钟内就得躺倒一片。
他把采样针管倒过来，针尾接在通风口边缘，轻轻一旋，吸住了。然后用战术笔的金属帽贴住格栅螺丝，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是“黑客副本”里学的共振频率破解法，专对付带电子锁的封闭装置。
系统提示：【检测到内部微型电机运转，确认为定时喷雾机制】
齐辰嘴角一勾。
有电就有破绽。
他从战术包夹层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导线，一端缠在银针上，另一端接在加密终端的接口。然后深吸一口气，把银针顺着通风口缝隙送进去，沿着内壁缓缓推进。
“别炸，别炸……”他心里默念。
针尖触到电路板的瞬间，系统震动。
【发现主控芯片，信号接收模块位于左侧】
【友情提醒：你这操作比拆弹还刺激，建议下次买保险】
齐辰没理它。
他手腕一抖，银针精准刺入芯片与电源之间的连接点，轻轻一挑。
电流通路断了。
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迅速用战术笔拧下格栅螺丝，把整个滤芯模块取出来，塞进密封袋，再装进战术包内层。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二十秒。
“先生，您在干嘛呢？”乘务员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后排。
齐辰头也不抬：“空调吹得头疼，看看是不是滤网脏了。”
“哦哦，辛苦您了！”乘务员居然信了，还递来一瓶水，“最近好多乘客反映不舒服，待会我让维修的看看。”
齐辰接过水，点头致谢，心里却警铃大作。
不止一个车厢有问题。
他打开加密终端，接入刚才截取的装置残余电路，开始反向追踪信号源。数据包跳了几跳，Ip开始跳转，路径复杂得像迷宫，但最后落点清晰——滨海市郊区，某废弃实验室，坐标与“黑曜医药”早期档案里的实验基地高度重合。
“果然是你们。”他眯了眯眼。
正要保存数据，邻座女人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往他这边歪。
齐辰一把扶住，手搭上她手腕。
脉搏乱了，心率飙升，但不是中毒。
是体内有东西被激活了。
他掀开她白大褂袖口，看到手臂内侧有个针孔大小的红点，周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神经抑制剂反噬？”他眉头一皱。
这种药他只在“神医副本”里见过，专门用来压制受试者的自主神经反应，防止他们觉醒潜能。一旦停药或遇特定频率刺激，就会反弹。
他立刻取出银针，刺入她左手内关穴。
一针下去，心跳慢慢稳住。
系统提示：【检测到生物标记，匹配黑曜医药早期实验编号LN-3】
LN-3？
齐辰眼神一冷。
LN-7是他的编号。
前面还有六个？
他低头看着女人苍白的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人不是随机被选中的。
他们是“失败品”。
被淘汰的“载体”，被扔在社会角落，等哪天被重新激活，继续当实验小白鼠。
而这次列车袭击，根本不是为了杀他。
是为了测试他会不会救。
会不会暴露能力。
会不会……留下痕迹。
他把终端收好，手一直没离开战术包。
窗外夜色浓重，列车还在疾驰。
突然，女人在昏迷中喃喃了一句：
“……别去三号实验室……他们会记录你的反应……”
齐辰盯着她，没说话。
下一秒，她的手腕猛地一颤，指尖抽搐着，在座椅扶手上划出一道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