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走下直升机，脚踩在停机坪的水泥地上，鞋底沾着一点从机尾蹭到的油渍。他没回头看赵国栋被押下机舱的样子，也没理远处警车鸣笛逼近的声音。风还在刮，但他已经不想再浪费一秒。
主楼的门禁卡刷得干脆利落，系统绿灯一闪，门开了。他径直穿过走廊，脚步没停，战术包斜挂在肩上，内袋里的录音笔还在微微发烫——那里面装着赵国栋亲口承认调机、篡改油量、威胁特招生的全部证据。
校长室在五楼尽头，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时，老校长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份牛皮纸封口的档案，指节泛白。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天光落在他半边脸上，皱纹像刻刀划过。
“你来了。”老校长声音不高，像是早就等着他。
齐辰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系统在后台自动运行，一道扫描光波无声掠过那份档案——【检测到邻苯二甲酸丁酯残留，与高考作弊案封条、图书馆火灾胶水成分一致】。
他眼皮跳了一下。
老校长把档案递过来，动作很慢，像交出一件烫手的东西。“你不是第一个被陷害的天才。”他说，“二十年前，也有个全省状元，被指控考试泄题。证据确凿，社会哗然，最后退学离校，再没出现过。”
齐辰接过档案，封条完好，右下角盖着一个暗红色的印章，形状像一把钥匙。他没急着拆，反而用拇指在封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触感粗糙，有细微颗粒，和上次在档案袋上刮下的粉末差不多。
“这人后来呢？”他问。
老校长没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像在确认什么。半晌，才低声道：“档案里写着，但……你不该现在看。”
话音未落，窗外“轰”地一声炸响。
整栋楼都震了一下，玻璃“咔”地裂开一道斜纹，碎片溅到地毯上。齐辰本能地侧身，一手护住档案，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战术笔。系统瞬间激活【危机预判】，视野中跳出三秒前的监控画面：陈昊翻过围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皮罐，塞进后勤仓库的通风口，点火后迅速撤离。
“是他。”齐辰脱口而出。
老校长脸色变了：“快！那边是化学品暂存区！”
齐辰已经冲向门口。走廊灯光忽闪，警报还没响，但浓烟已经开始从楼梯口往上涌。他顺手从墙上消防箱里扯出一条湿毛巾捂住口鼻，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门。
火光是从东侧仓库炸出来的，屋顶塌了一角，黑烟滚滚。几个保安正拎着灭火器往里冲，却被热浪逼退。齐辰绕到侧面，发现一扇小窗被撬开，窗框上还挂着半截鞋带——和陈昊常穿的那双战术靴系法一样。
他正要翻窗，系统突然提示：【空气中红磷浓度超标，与图书馆火灾样本匹配度98.7%】。
“还真是同一批货。”齐辰冷笑。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直接开到了仓库门口。几个警察冲下来，迅速封锁现场。没过两分钟，有人从后巷拖出一个人——陈昊满脸黑灰，左脸擦破，双手被反扣上手铐。
“搜他身！”带队警官喊。
一名警员从他外套内袋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半包白色粉末。另一名警员翻他背包，又找出一张手绘的军校布局图，标注了图书馆、档案室、直升机坪三个红圈。
“又是你！”警官一把揪住他衣领，“上次下毒、偷枪，这次纵火？你是不是疯了？”
陈昊挣扎着抬头，眼神发红：“我没有！是有人栽赃！我根本没进过仓库！”
“那你鞋上的泥怎么解释？”警官冷笑，“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从东墙翻进来，手里还拎着那个铁皮罐！”
“那是假的！”陈昊吼得脖子青筋暴起，“我昨晚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在巷子里！有人拿我的脸做直播！”
齐辰站在外围，没上前。他盯着那包粉末，从战术内袋抽出银针，轻轻挑起一点样品。系统启动【成分分析】：
【检测完成：红磷+氯酸钾混合物，加工工艺符合军校实验室标准】
【原料来源：第14章草药事件中陈昊私自携带的“实验材料”登记编号073-9】
“原来那包‘草药’，是用来做燃烧剂的。”齐辰眯起眼。
那时候陈昊说是从老家带来的祖传药粉，还当着教官面冲水喝了一口。谁能想到，那玩意儿晒干提纯后，能做成定时燃烧装置？
他蹲下身，离陈昊近了些。后者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眼神却没躲。
“你说有人栽赃？”齐辰问。
“当然！”陈昊咬牙，“我再蠢也不会用自己登记过的材料作案！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齐辰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档案。
封条还在，钥匙印章也清晰可见。但此刻他脑子里转的不是陈昊有没有罪，而是老校长那句话——“你不是第一个”。
如果二十年前也有个天才被诬陷，证据也是“确凿”的，最后无声退场……那今天这一套，是不是早就排练过无数次？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仓库废墟。火焰已被控制，但焦黑的墙体还在冒烟。一块烧了一半的纸片被风吹到他脚边，他捡起来一看，是半页实验记录，上面写着“p4自燃临界湿度”——和图书馆那本笔记本残页上的公式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页边空白处没有数字编号，而是画了个小小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三角，里面嵌着一只眼睛。
齐辰瞳孔一缩。
这个符号，他在模拟器刚激活那天，系统界面闪现过0.1秒。当时以为是乱码，没在意。
现在它出现在纵火现场的残纸上。
他下意识攥紧档案，指腹擦过封条边缘——那里，似乎也有一个极浅的压痕，形状和这个符号接近。
“齐辰！”警官走过来，“你是目击者，得做个笔录。”
他没动，盯着那符号看了两秒，然后把档案往怀里塞了塞。
“等会儿。”他说，“我先打个电话。”
他退到墙角，掏出手机，拨通一个从未用过的号码。听筒里响了三声，接通了。
“喂？”对方声音沙哑。
“我是齐辰。”他说，“我想查二十年前那个退学的状元，叫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事你别碰。”对方低声道，“那档案早就封了。”
“谁封的？”
“还能有谁？”对方冷笑，“当年批他退学的，和现在批你特招的，是同一个人。”
齐辰握紧手机，眼神沉了下来。
他刚要再问，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校长室窗口有人影一闪。
老校长还站在那儿，隔着碎裂的玻璃望着这边。见他看过来，缓缓抬起手，做了个“撕开”的手势。
齐辰低头，看向怀里的档案。
封条完好，钥匙印章清晰，三角眼符号若隐若现。
他伸手摸向战术笔，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
档案封口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灰白色粉末从缝隙中缓缓飘出，落在他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