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走出行政楼时，天已经擦黑。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塑胶跑道被晒了一天后的焦味。他没回宿舍，径直往体训馆方向走。明天体能测试，他得把状态调到最稳。
昨晚那场对峙之后，他睡得很浅。脑子里反复过着沈知夏画的那个倒三角符号，还有她手指的微颤。那不是普通学生该有的反应。但他现在顾不上深挖。眼前这场测试才是正事。
教官说五公里越野算入门门槛，可他知道，这其实是筛选器。不是筛体力，是筛人。
第二天一早，集合哨响得干脆。三十多个特招考生站成三排，穿着统一配发的训练服。有人热身时还在谈笑，有人低头系鞋带，眼神却往齐辰这边瞟。
陈昊站在第二排正中，一身定制运动服，袖口金标闪得晃眼。他没看齐辰，嘴里嚼着口香糖，手一扬，把包装纸精准扔进十米外的垃圾桶。
“书呆子，待会儿别跑一半晕过去。”他声音不大，刚好让前后几人都听见。
齐辰低头检查鞋带，没搭理。
起跑线前，教官宣布规则：沿环校路线跑完五公里，计时以冲线为准。禁止使用辅助设备，违者取消资格。
枪响前一秒，齐辰闭了下眼。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奥运冠军”副本技能“呼吸节奏法”已激活，建议配合“战场直觉”微调路径选择。】
他睁开眼，枪响。
所有人冲出去的瞬间，齐辰已经压低重心，右脚蹬地的力度比常规起跑少了15%。他知道，五公里不是拼爆发，是拼节奏。
前一公里，队伍还聚在一起。到了弯道，陈昊带着几个人故意放慢速度，形成人墙堵住内道。齐辰没硬挤，等他们重心偏移的刹那，一个侧步切入，像刀切进黄油。
两公里处，他已领先第二名五十米。
有人开始喘粗气，有人脚步拖沓。齐辰的呼吸却像设定好程序——每0.8秒一次深吸，0.8秒一次深呼，心率稳定在140。他的视野边缘泛起一层淡蓝光晕，那是系统在实时监测供氧效率。
“这家伙……怎么一点不喘？”有人嘀咕。
“你看他落地，前脚掌着地，踝关节几乎不动，省力模式拉满了。”
三公里标记点，齐辰用时8分12秒。按照这个速度，他能跑进15分钟。
最后一公里直道，他提速了。不是突然加速，而是把呼吸周期压缩到0.75秒，步伐频率悄然提升0.3步\/秒。这种变化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但累积下来，每百米快了近两秒。
冲线时，电子屏跳出来的数字让全场安静了两秒。
**14分38秒。**
教官盯着计时器看了足足十秒，才抬头看向齐辰。后者正慢走放松，呼吸平稳得像刚散完步。
“设备校准过吗？”教官问技术员。
“校准三次，误差不超过0.1秒。”
“再测一次。”教官说，“全程录像，加负重十公斤。”
没人提出异议。这种成绩，值得怀疑。
复测安排在下午。齐辰被要求背上标准沙袋，重量刚好压在肩胛骨最稳的位置。监控探头对准起跑线和终点，连鞋底都拍了特写。
陈昊站在场边，抱着手臂冷笑：“真要能再跑一次，我当场倒立走一圈。”
枪响。
齐辰起跑节奏变了。负重状态下，他切换成“特种兵行军模式”——步伐略宽，落地重心靠后，减少膝关节冲击。呼吸周期调整为1.0秒，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轻微鼻音，像是某种节拍器。
监控室里，技术员盯着波形图发愣。
“呼吸曲线……怎么是直线？”
“心率也几乎没波动，这不科学。”
“你看他步伐间距，前后误差不超过三厘米，匀速中的匀速。”
齐辰冲线时，电子屏更新数据：**14分41秒。**
比第一次只慢了3秒，还是在负重条件下。
教官站在终点线，沉默地在成绩单上签字。他抬头看了齐辰一眼：“你以前练过？”
“跑过几次五公里。”齐辰说。
“就‘几次’？”
“嗯。”
教官没再问。他知道有些事，问不出答案。
当晚宿舍，灯还亮着。
陈昊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屏幕朝上，正播放复测录像的慢放片段。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齐辰冲线那一刻的面部特写，“脸上一点汗都没有，血管都没爆。这是人吗？他是不是嗑了药？”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军方检测不是赛前就做了？尿检血检全过了一遍。”
“检测能查出所有东西？Epo、生长激素、新型兴奋剂，你以为都写在成分表上？”
有人小声附和：“确实太离谱了，14分多，专业运动员也不一定跑得出来。”
“书呆子平时连球都不打，突然变身飞毛腿？我不信。”
齐辰坐在下铺，低头擦他的战术靴。鞋面有层薄灰，他用布一点点抹开，动作不急不缓。
“齐辰，”陈昊转过身，“你敢不敢再测一次？当着所有人面，抽血化验？”
齐辰没抬头，继续擦鞋。
“要验？”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我App连着监测仪，数据能投屏。”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宿舍电视自动切换信号，跳出一组实时曲线：心率、血氧、乳酸值、呼吸频率。
“过去十二小时，最低心率48，最高187，恢复到静息状态用时2分17秒。”齐辰说，“血氧一直维持在97%以上。你要的兴奋剂残留半衰期数据，也在里面。”
屋里没人说话。
“要现在抽血？”齐辰抬头，看着陈昊，“我 veins好找，一扎一个准。”
陈昊脸色变了：“你……你连这种App都有？”
“民用健康监测软件。”齐辰把手机放回口袋，“你要不要下载一个？搜‘体能卫士’，免费版也能看基础指标。”
有人低头摸出手机，搜了下，抬头：“这软件……没听说过啊。”
“小众。”齐辰说，“但准。”
陈昊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想说点狠话，可看着那组平稳到诡异的数据，喉咙像被什么卡住。
“行。”他 finally吐出一个字，“你牛。”
说完转身就走，门被他摔得震墙。
屋里静了几秒。
有人小声问：“齐哥，你这……真是练出来的？”
齐辰把靴子摆正，鞋尖朝外。
“练不出来。”他说，“是活出来的。”
他躺下，闭上眼。
脑内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兵王锋芒”副本激活倒计时：68:22:11。体能模块融合度提升至65%，建议现实场景持续磨砺。】
他没回应，呼吸渐渐放慢。
同一时刻，宿舍楼外，一道身影站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手里拿着个平板，屏幕上正回放齐辰冲线的瞬间。
画面定格在他右脚离地的刹那——脚踝内侧，有一道极细的旧伤疤，形状像半枚月牙。
平板熄屏，那人转身离开，步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