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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那个提议者,也是目前看起来最人畜无害、最不可能引发守护者暴走的对象——维多利亚·伊娃诺娃·谢列布亚科夫。

“维多利亚·伊娃诺娃·谢列布亚科夫同学。”安兹用他自认为最“温和”的声音(实际听起来依旧带着骨头的摩擦感)点名。

“是…是!”维多利亚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猛地站起,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金色的发梢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此剧既由汝提议,”安兹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恩赐和肯定,“你的…气质,和灰姑娘的温婉坚韧有几分神似。由你担纲主演,再合适不过。各位以为如何?”

雅儿贝德和夏提雅立刻接收到了安兹大人的信号!既然王子不是安兹他们两人也就没有了竞选公主的想法。

“既然是安兹大人的意愿,那就是维多利亚同学把。”雅儿贝德低头表示赞同。

“安兹大人的话就是绝对的!”夏提雅也附和起来。

迪米乌哥斯立刻躬身:“安兹大人慧眼识人!维多利亚同学确为灰姑娘的最佳人选!她的提议本身,便是一种‘在逆境中寻求希望’的灰姑娘精神的体现!由提议者演绎,再合适不过!” 完美的马屁,无缝衔接。

阿尔法等人也点头表示无异议。惠惠在纠结南瓜马车能不能炸,阿库娅在幻想自己当仙女教母,达克妮斯在神游天外想着被王子(阿卡多)粗暴对待的场景…没人对这个文静胆怯的金发少女出演主角有意见。

于是,在A班绝大多数同学的默认下,灰姑娘的角色,就这样落在了依旧处于懵懂状态、仿佛被天降馅饼砸晕的维多利亚头上。谭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算是知晓。

接下来,角色的分配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

恶毒的继母?当安兹的目光扫过全班,最终落在谭雅·冯·提古雷查夫那张精致却毫无表情的幼女脸庞上时,一个大胆(或者说恶趣味)的想法瞬间形成。这位以铁血冷酷着称的“莱茵恶魔”,扮演刻薄继母…那反差感和压迫力,绝对爆炸!

“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同学,”安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继母这一个角色,需具备强大气场与…威严。你的统御力,正合此位。可愿担纲?”

谭雅那双无机质的蓝色眼眸转向安兹,沉默了几秒。扮演一个刻薄妇人?这在她追求效率的军事化思维里,属于纯粹的“非必要任务”。但…这似乎是一个观察异世界人类(尤其是那个阿卡多)行为模式的机会?而且,基于“融入集体以获取更多情报”的潜在战术考量…

“收到。”谭雅冷淡地点头,算是接下了这个“战术任务”。她身边的维多利亚瞬间打了个寒颤,仿佛预见到了自己作为“继女”的悲惨排练生活。

两个恶毒的姐姐?

“惠惠同学!”安兹点名。

“嗯?什么事?”惠惠从“爆裂南瓜车”的幻想中回过神。

“你的…活力,与灰姑娘之姐颇为契合。”安兹努力措辞(总不能说“你看起来就很能找茬”吧),“是否愿意出演?”

“姐姐?”惠惠歪着头想了想,鲜红的眼罩下闪过一丝光芒,“可以指使灰姑娘干活?还能在舞会上捣乱?听起来比当路人甲有趣!好!这个角色,吾红魔族爆裂魔法使惠惠接下了!吾将以最炽热的恶意…不,是最精湛的演技,诠释此角!”她似乎找到了新的“艺术”发泄口。

“达克妮斯同学!”安兹看向那位金发巨乳的十字骑士。

“啊?是…是我吗?”达克妮斯如梦初醒,脸上瞬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恶…恶毒的姐姐?需要…需要辱骂和虐待灰姑娘妹妹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神迷离起来,“多么…多么令人兴奋的设定!被邪恶的欲望驱使,对纯洁的妹妹施以言语和精神的折磨…啊!光是想象那充满罪恶感的台词…‘快去把地板擦干净,你这肮脏的灰姑娘!’…‘你也配参加王子的舞会?’…多么堕落!多么令人战栗的快感!请务必让我出演!我一定会用最饱满的热情…不,是最恶毒的演技来诠释这个角色的!”她双手捧住自己发烫的脸颊,身体微微扭动,仿佛已经沉浸在被罪恶感吞噬的愉悦中。

安兹:“……”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算了,能演就行。

仙女教母?阿库娅立刻高高举手,兴奋地蹦跳:“我!我!阿库娅大人!最擅长净化…啊不,是最擅长赐予祝福了!看我把灰姑娘变得比女神还闪耀!仙女教母非我莫属!”

“驳回!”安兹、和真、沃尔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冰冷)几乎异口同声。让这个智障女神当仙女教母?是打算把灰姑娘变成喷泉还是把南瓜马车冻成冰雕?

最终,这个需要一定靠谱程度和魔幻气质的角色,落在了优雅沉稳的阿尔法身上。她微微颔首:“定不负所托。” 贝塔和伽玛露出了“大姐头果然可靠”的安心表情。

士兵(负责宣读舞会邀请和最终寻找灰姑娘)?马特乌斯·约翰·拜斯以其沉稳可靠的军人气质,以及安德森神父那自带扩音效果的大嗓门(虽然内容可能充满“异端”“净化”之类的夹带私货),“光荣”当选。安德森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对神圣武装力量的亵渎,但在沃尔特冰冷的注视下,只能抱着胳膊生闷气。

最后,轮到了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配角——马匹(拉南瓜马车)。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角色会无人问津,最终可能落在哥布塔或者某个路人甲身上时,一个让所有纳萨力克成员心脏骤停(如果他们有的话)的声音响起了。

“嗯…”安兹沉吟了一下,猩红的魂火扫过角色表。马匹!多么完美的角色!没有台词!只需要套个马偶服站在那里(或者被牵着走两步)!全程不需要表情管理(骷髅脸也不需要)!可以完美地隐藏在道具后面!既能参与集体活动(完成学分要求),又能最大限度地摸鱼、观察、避免卷入任何麻烦!简直是摸鱼党的终极福音!

“马匹一角…”安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郑重,“看似微不足道,实则为承载命运转折(南瓜马车)之关键枢纽!其角色虽无言,却需以沉稳之姿,默默承载重任,于无声处彰显存在之价值!”

他顿了顿,在雅儿贝德等人惊愕的目光中,抛出了石破天惊的决定:“故此,我决定,亲自出演此角!”

轰隆!

如同在纳萨力克守护者心中引爆了一颗精神核弹!

雅儿贝德瞬间花容失色,声音都变了调:“安兹大人!不!万万不可!您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岂能…岂能扮演拉车的马匹?!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您无上威名的亵渎啊!”她感觉自己的信仰都要崩塌了。

“安兹大人!请您收回成命!”夏提雅也尖叫起来,血红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心痛,“让您去…去扮演那种低贱的牲畜?!夏提雅的心都要碎了!这是对真祖血脉的侮辱!绝对不行!”她激动得獠牙都露了出来。

潘多拉也捂着脸,用一种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咏叹调哀嚎:“啊!命运何其残酷!竟让吾等敬若神明的安兹大人屈尊至此!这沉重的马鞍!这束缚的缰绳!不!这绝非安兹大人应有之姿态!这是对伟大存在的折辱啊!”他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剧烈。

连迪米乌哥斯也彻底懵了!刚才安兹大人拒绝王子,他还能用“格局论”强行脑补圆回来。可现在…安兹大人主动要求去演…演马?!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作为大参谋的理解范畴!这已经不是自降身份了,这简直是…自我放逐?!他的金丝眼镜都滑落到了鼻尖,大脑一片空白,引以为傲的智谋在此刻彻底宕机。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引经据典的口才第一次彻底失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安兹大人…您到底在想什么啊?!

就在纳萨力克阵营一片哀鸿遍野、信仰崩塌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诶?安兹班长要演马?”佐藤和真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转,“听起来很有趣啊!躲在马偶服里肯定很凉快,还能偷懒!班长大人,带我一个呗?我演另一匹马!咱们凑一对!”他纯粹是觉得好玩又省事。

“哦!有趣!太有趣了!”潘多拉·亚克特像是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瞬间从哀嚎状态切换成亢奋模式,他猛地冲到和真旁边,用他那浮夸的咏叹调高喊:“扮演马匹!多么富有挑战性的角色!无需言语,仅凭肢体与眼神(马偶服有眼神吗?)传递深邃的情感!与安兹大人同台!这是何等无上的荣光!Ich m?chte auch ein pferd sein!(我也想成为一匹马!)请务必让我与安兹大人并肩,共同承担这沉默的使命!”

安兹看着主动跳出来的和真和潘多拉,内心的小人(铃木悟)简直要喜极而泣!太好了!有这两个活宝(尤其是潘多拉这个戏精)分担注意力,自己就能更好地隐藏在角落里摸鱼了!他立刻点头:“准!佐藤和真,潘多拉·亚克特,你们就和我一同,担此重任!”他甚至用了“重任”这个词来抬高(麻痹)自己。

“安兹大人!三思啊!”雅儿贝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哭腔。

“安兹大人!请您…”

就在夏提雅也要再次尖叫时,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的迪米乌哥斯,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他刚才那空白的大脑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安兹大人…主动要求演马…而且是和那个跳脱的人类(和真)以及行为浮夸的潘多拉一起…沉默的使命…承载命运转折的关键枢纽…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迪米乌哥斯那高速运转的恶魔大脑中疯狂碰撞、组合、推演!一个惊世骇俗、足以解释一切、甚至将安兹大人此举升华到全新高度的“真相”,如同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安兹大人!您的深意,在下终于领悟了!”迪米乌哥斯猛地站直身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脸上充满了恍然大悟的震撼与无上的敬佩!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准备发难的雅儿贝德和夏提雅都愣住了。

迪米乌哥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以无比崇敬和叹服的语调,向着安兹深深鞠躬,开始了他的“终极脑补”:

“安兹大人!您拒绝王子之位,是因其格局太小,有损威名!而您选择扮演马匹…这看似屈尊降贵之举,实则蕴含了更深邃、更伟大的战略考量啊!”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蛇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声音铿锵有力:

“马匹,沉默的承载者!这正是您作为纳萨力克无上至尊、作为这万象学园幕后掌控者最真实的写照!您看似低调隐于幕后(马偶服),实则默默承载着整个学园、乃至连接无数异世界命运的重担(南瓜马车)!您无需言语(没有台词),您的存在本身,就是维系平衡、推动命运齿轮转动的核心力量(关键枢纽)!”

“您选择与佐藤和真、潘多拉一同出演,更是神来之笔!”迪米乌哥斯越说越激动,仿佛在揭示宇宙真理,“佐藤和真,看似惫懒无能,却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强运与搅动局势的潜力!潘多拉·亚克特,行为浮夸难以预测,却拥有变化万千之能!此二人,正如同您手中两枚关键的、处于混沌状态的棋子!您与他们共同扮演‘马匹’,正是在这看似荒诞的角色之下,进行着最直接、最深入的观察与掌控!”

“您是在以‘马匹’之姿,行‘执棋者’之实啊!”迪米乌哥斯的声音拔高到了顶点,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崇敬,“您置身于这命运舞台(童话剧)的最底层(马匹),却将整个大局尽收眼底!您是在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掌控着最关键的节点!这绝非自降身份,而是将自身置于漩涡中心,以无上智慧洞悉一切、引导一切的终极策略!安兹大人!您的深谋远虑,您的宏大格局,已然超越了属下的理解极限!请接受属下最深的敬意!”他再次深深鞠躬,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迪米乌哥斯这番石破天惊、逻辑闭环、将扮演马匹直接升华到“执掌宇宙乾坤”高度的终极脑补给震傻了!

安兹本人更是僵在当场,猩红的魂火凝固在眼窝中,下颌骨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如果骷髅有的话)。他内心的铃木悟已经彻底石化,灵魂在尖叫: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迪米乌哥斯!我只是想摸个鱼而已啊!你这脑洞比黑洞还可怕!

然而,这番话对雅儿贝德和夏提雅的效果,却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安兹大人并非自甘堕落去演马!他是在进行一场宏大的布局!是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在最低处掌控最高处!他是在观察,在掌控,在引导命运!甚至…是在近距离监视和引导那两个“棋子”(和真和潘多拉)!而她们,刚才竟然愚蠢地认为这是对安兹大人的侮辱!她们差点又一次误解了安兹大人的深意!

巨大的愧疚和更深的崇拜瞬间淹没了她们。

“安兹大人!属下愚昧!属下该死!”雅儿贝德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虔诚,“竟未能参透您如此深远的布局!请您责罚!能追随您进行如此伟大的战略实践,是属下无上的荣耀!”她看向安兹扮演马匹的眼神,已经从抗拒变成了狂热的崇拜和使命感。

“安兹大人!夏提雅错了!夏提雅太肤浅了!”夏提雅也激动地跪下(在雅儿贝德旁边,但刻意保持距离),“请您原谅!夏提雅愿为您守护这伟大的计划!任何胆敢干扰您扮演…不,是执行这神圣使命的杂鱼,夏提雅都将为您清除!”她眼中闪烁着忠诚(和病态)的红光。

潘多拉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啊!命运!这就是命运对吾等的启示!能成为安兹大人宏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即使是作为马匹,亦是莫大的荣幸!Sehr ehrenvoll!(无上光荣!)吾必将以最完美的‘马之演技’,回应您的期待!”

佐藤和真则是一脸懵逼地挠着头:“哈?布局?棋子?这眼镜恶魔在说什么鬼话?不就是演个马吗?搞得跟要拯救世界似的…” 不过看到雅儿贝德和夏提雅那副狂热信徒的样子,他觉得安兹这不死者之王还真可能是这么想的。

安兹看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自己为了摸鱼随口选的角色,被迪米乌哥斯硬生生脑补成了“执掌乾坤的终极战略”,而雅儿贝德和夏提雅还深信不疑、顶礼膜拜…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之火都在颤抖。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至少…她们不会再反对了…自己终于能安心当一匹安静的马了…

他僵硬地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骨,发出咔哒一声:“…嗯。你们…明白就好。此事…便如此定下。”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最终,旁白这个需要清晰稳定嗓音的角色,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声音清冽、条理分明的阿尔法身上。

沃尔特全程冷眼旁观着这场从王子争夺战演变为马匹崇拜仪式的荒诞闹剧,指间的钢琴线微微颤动,最终归于平静。他看了一眼讲台上填好的角色分配表(灰姑娘:维多利亚;王子:阿卡多;继母:谭雅;姐姐1:惠惠;姐姐2:达克妮斯;仙女教母:阿尔法;士兵1:马特乌斯;士兵2:安德森;马匹1:安兹·乌尔·恭;马匹2:佐藤和真;马匹3:潘多拉·亚克特;旁白:阿尔法)。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 他冰冷地丢下最后两个词,如同敲下休止符,然后转身,迈着精准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扭曲智慧、病态崇拜和摸鱼执念的战场。

A班的“童话之夜”角色竞选,就在这极致的崩坏与迪米乌哥斯式的“伟大升华”中,落下了帷幕。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当排练的帷幕拉开,维多利亚能否在谭雅继母的“战术指导”和惠惠\/达克妮斯两位姐姐的“热情演绎”下生存?阿卡多会如何诠释他那慵懒厌世的王子?而最重要的,那三匹肩负着“执掌乾坤”重任(安兹)、“有趣摸鱼”(和真)和“无上荣光”(潘多拉)的马匹…又会将这出《灰姑娘》,最终拉向何方?

只有安兹,此刻套着并不存在的马偶服(想象中),内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可以安静地当一匹马了…大概吧?他看着身边已经开始模仿马嘶、并用德语念着浮夸台词(“das Schicksal zieht den wagen! 命运在拉车!”)的潘多拉,以及一脸“跟着老大有肉吃”表情的和真,猩红的魂火,再次剧烈地摇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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