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宫穹顶炸裂,幽蓝门户巍然升起,门中那模糊而威严的女子身影,如同神只临世,其散发出的本源冰寒法则气息,瞬间冻结了战场上的一切喧嚣!厮杀声、马嘶声、兵刃碰撞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戛然而止。
无论是疯狂冲锋的清军铁骑,还是拼死抵抗的联军与狼骑,亦或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蛮荒祖灵意志,在这绝对的、源自天地法则的威严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与微不足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那扇冰蓝门户和门中的身影,成为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沈墨与林清音维持着那奇异的山河共鸣力场,震惊地望向高空。那女子身影的目光扫过,淡漠、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仿佛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但当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那亘古不变的冰冷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探究?
就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让沈墨心头警铃大作!他本能地将林清音更紧地护在身后,体内那新生的“黎明剑心”自主运转,淡金灰色的融合能量在经脉中加速流淌,散发出一种既不屈从、也不挑衅,只是默默“存在”的独特气息。
无尘大师、玄素真人、圆慧大师亦是面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他们能感受到,这门户后的存在,其层次远超之前的幽冥殿主乃至满洲祖灵,是真正触及“规则”层面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
这死寂般的凝固,持续了大约三息。
对于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突然,那冰蓝门户中的女子身影,似乎失去了兴趣,缓缓收回了目光。她并未有任何动作,那扇巍峨的冰蓝门户,连同她模糊的身影,便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缓缓变淡、消散。炸裂的穹顶处,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以及纷纷扬扬飘落的冰晶尘埃,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然而,那股笼罩全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法则威压,却随着门户的消失,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呼——嗬——!”
威压消失的瞬间,战场上所有人才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响起一片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躁的反弹!
“杀——!!!”
不知道是哪一方率先发出了嘶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停滞的战争机器以更加疯狂的速度重新启动!而且,因为刚才那超越理解的恐怖威压刺激,无论是清军还是联军,士兵们的精神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乃至癫狂的状态,厮杀得更加惨烈、更加不顾一切!
满洲祖灵的意志虽然因冰宫门户的出现而受挫,但并未完全消散,此刻也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变得更加狂暴,混杂在清军的冲锋气势中,再次向联军,尤其是沈墨和林清音压迫而来!只是其强度,比之前减弱了不少。
“结阵!顶住!”陆惊澜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嘶声大吼,绣春刀挥舞得如同风车,将两名冲上来的清军骑兵连人带马劈翻!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和退缩,都意味着瞬间的崩溃!
萧月如同样娇叱连连,弯刀赤芒爆闪,在狼骑与联军之间穿梭支援,她的存在,是连接这两支不同力量并肩作战的关键。
冰岩之上,压力再现,但沈墨的心境已然不同。
他感受着身后林清音传递过来的温暖与信任,感受着体内那与山河隐隐共鸣的“黎明剑心”,以及那更加凝实的融合能量。虽然内力依旧匮乏,伤势也未痊愈,但他的“意”却前所未有的通达与坚定。
他轻轻挣脱林清音的搀扶,虽然身形还有些摇晃,却执意自己站立。他握住那柄普通长剑,剑尖垂地,目光平静地望向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的清军,以及那混杂在军阵杀气中的祖灵意志。
“清音,”他没有回头,声音沉稳,“为我抚琴可好?不必杀伐,只需……清心。”
林清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要以自身为剑,以琴音为引,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开辟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境”!她毫不犹豫地盘膝坐下,将七弦古琴置于膝上,玉指轻抚琴弦。
清越、悠扬、带着安抚心灵力量的琴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破阵乐》的激昂,而是她潜龙阁秘传的一曲《清心普善咒》。琴音袅袅,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因杀戮和祖灵意志而变得狂躁的心灵,更与沈墨那“黎明剑心”散发出的宁静守护之意完美契合。
琴音与剑心交织,再次形成了那个无形的共鸣力场。只是这一次,力场不再仅仅局限于守护他们二人,而是随着沈墨的心念,缓缓向外扩张,将整个冰岩,以及冰岩附近正在血战的联军勇士们都笼罩了进去!
被这力场笼罩的联军勇士,只觉得心头那因祖灵意志和疯狂厮杀而产生的暴戾与恐惧,如同被清风拂过,骤然减轻了许多,头脑变得清明,手中的兵器挥舞得更加精准有力!而冲击而来的清军,在踏入这力场范围的瞬间,则感到一种莫名的滞涩与压抑,仿佛自身的杀意与战意被某种柔和却坚定的力量所化解、排斥!
沈墨以剑心引动山河之势,林清音以琴音调和众生之心!
两人虽未直接出手,却在这局部战场上,起到了远比个人武勇更大的作用!
“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清军后阵,那代表着总攻命令的战鼓,如同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狂暴地擂响!鼓声沉重、急促,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声音!
随着这战鼓声,清军阵营后方,那些一直未曾投入战斗的最精锐部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柄巨斧的“葛布什贤”超哈营(护军营),以及大量下马结阵、张弓搭箭的白甲巴牙喇,开始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缓缓向前推进!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杀气凝成实质,每一步踏下,都让冰原为之震颤!
这是决定胜负的总攻!清军主帅显然已经不耐烦,要动用最后的王牌,一举碾碎眼前这块难啃的骨头!
与此同时,那股蛮荒的祖灵意志,也仿佛受到了战鼓的刺激,汇聚在清军精锐的上空,化作一头模糊不清、却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兽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随着军阵,一同压上!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来临!
陆惊澜、萧月如、圆慧、玄素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面对如此规模和气势的碾压式攻击,他们这支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残军,如何能挡?
沈墨握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受到那如同海啸般压来的恐怖压力,他的“黎明剑心”和与林清音共鸣产生的力场,在这股倾国之力的碾压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他回头,看向抚琴的林清音。她也正望着他,琴音未乱,眼神依旧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鼓励。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沈墨深吸一口气,转回头,面对那席卷而来的钢铁洪流与祖灵巨兽。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身普通,但在他的“剑心”灌注下,却仿佛牵引着周围的光线,变得不再平凡。
就在这最终碰撞即将爆发,联军阵营弥漫着一股悲壮绝望气息的刹那——
异变,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过这一次,并非来自敌方,也非来自冰宫。
只见联军与喀尔喀狼骑后方的天空中,极远之处,突然亮起了数十点如同星辰般的光芒!那些光芒迅速放大,赫然是数十只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各色光华(青、金、白、赤)的机关木鸢!
木鸢之上,隐约可见人影绰绰!为首的一只巨大金色木鸢上,一面绣着繁复星辰图案与“天机”二字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一道清朗悠长、蕴含着沛然道门内力的长啸,如同九天鹤唳,由远及近,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天机阁援军至此!沈兄、林阁主勿忧!诸邪退散!”
声音未落,那数十只机关木鸢已然飞临战场上空!无数符箓、金光、剑气、甚至带着雷霆之力的奇异装置,如同暴雨般从木鸢上倾泻而下,精准地砸向正在推进的清军最精锐阵营!
是诸葛青云!他竟在此时,率领着天机阁的援军,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加入了战局!
这突如其来的生力军,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会压垮清军,还是……将这终局之战,引向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