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军区指挥部里,气氛不同往日的战前紧张,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刘川、聂政委、许友、王安,以及刚从基层调研回来的政治部主任赵刚,围坐在一起。
赵刚打开记录本:“司令员,政委,我这次下去走了几个主力团,情况不容乐观啊,馆陶、枣庄,连续几个大胜仗,缴获很多,现在武器装备更换了一茬,重武器火力也够用,部队规模急剧扩张,这是好事,但也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
他翻着笔记:“普遍存在骄傲自满情绪,不少干部战士认为鬼子不过如此,咱们兵强马壮,可以横着走了,新编入的战士很多军事技能不过硬,战术动作走样,有的连枪都打不准,老部队则热衷于比谁缴获多,谁装备好,训练有所松懈,甚至有些团级干部,开口闭口‘老子一个团能打鬼子一个联队’,轻敌思想非常严重,”
李云龙的大嗓门仿佛就在耳边,许友副司令哼了一声,接口道:“老子一个旅能打鬼子一个师团,这话我听着都悬乎,馆陶咱们是赢了,可那是占了突然性和装备暂时优势的便宜,鬼子是吃了亏,但不是泥捏的,真摆开阵势硬碰硬,咱们这点家底,经不起折腾,”
参谋长王安敲着桌上的情报汇总:“彭老总那边也转来了提醒,鬼子华北方面军高层震动,正在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土桥一次接连失利,下一步的反扑必然更加疯狂和狡猾,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像个臃肿的胖子,看起来块头大,但筋骨不结实,反应慢,真碰上高手,要吃亏,”
聂政委深吸一口烟,缓缓说道:“思想上的轻敌,比装备上的落后更可怕,骄兵必败,这是古训,我们必须立刻统一思想,刹住这股歪风,否则下次战斗,我们付出的将是血的代价,”
刘川在地图上缓缓划过,:“诸位说的都对,咱们山东军区现在是家大业大,但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为什么?因为咱们的心有点飘了,脚有点站不稳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鬼子输几阵会总结经验,会调兵遣将,会研究我们的新战术新装备,而我们沉浸在胜利里,看不到自身的短板和敌人的变化?这是取死之道,”
“我们必须立刻进行全军整训,”刘川的声音斩钉截铁:“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脱胎换骨式的正规化整训,要利用一切战斗间隙,把我们的部队,从一支以游击战见长的队伍,真正锤炼成能打大仗、打硬仗、打正规战的雄师,”
“具体怎么做?”许友坐直了身子。
刘川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思想整训是龙头,政委、赵刚主任,你们的政治部要立刻牵头,组织所有营以上干部开展学习,主题就是‘反骄破满,准备苦战’,要把敌我双方的真正实力对比,把我们存在的问题,毫不遮掩地摆出来,让所有人都出出汗,红红脸,”
赵刚立刻记录:“是,我马上拟定计划,首先召开军区高干会议统一认识,然后层层传达落实。”
“第二,军事训练是核心。”刘川看向王安和许友,“参谋长,老许,由你们负责,制定详尽的练兵计划,重点突出以下几点:一、基础技能回炉,射击、投弹、拼刺、土工作业,人人过关,考核不合格的,班长排长一起受罚,二、 战术协同强化,步炮、步坦、步骑协同,各兵种之间必须要协调,三、针对性地研究鬼子可能采取的新战法,特别是如何应对敌人的优势炮火和可能的空中威胁。”
王安补充道:“还可以组织比武竞赛,树立训练标兵,激发大家的荣誉感。”
“这个办法好,”聂政委赞同道:“但不能搞成花架子,要贴近实战,”
“四,编制和装备要优化。”刘川继续道:“咱们现在各旅虽然还是六个旅的番号,近20万兵力,兵力装备都远超常规,要利用这次整训,进一步明确编制,理顺指挥关系,特别是技术兵种和主力步兵的配属、后勤补给线路,必须清晰高效,缴获的装备要尽快形成战斗力,不是锁在仓库里生锈,”
许友点头:“尤其是装甲部队和炮兵,必须加快形成体系战斗力。”
“第五,作风纪律要从严。”刘川语气转厉:“通知各级干部,包括他李云龙、丁伟、张大彪,告诉他们,谁要是还敢翘尾巴,轻敌冒进,不重视训练,不管他立过多少功,我第一个撤了他,战时怎么打仗我不管,平时训练,必须令行禁止,一丝不苟,”
“我看可以成立军区练兵督导组,由老许牵头,参谋长和赵刚配合,直接下到各旅各团,检查督导整训落实情况。”聂政委建议道。
“同意,”刘川一拍板:“就这么办,立刻起草命令,以山东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名义,发布《山东军区全军大整训与大练兵动员令》,明天就下发到各旅,”
命令迅速拟好并签发,很快,这份措辞严厉、指向明确的动员令通过电台和骑兵通讯员,传达到了山东军区每一个连队。
李云龙拿到命令,瞪着眼看了半天,对政委周恒嘟囔:“嘿,司令员这是给咱上紧箍咒了啊,不过说得也在理,是得敲打敲打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了。”
丁伟看着命令,对团长们说:“都看见了吧?司令员脑子清醒着呢,别以为缴了几门炮就天下无敌了,都给我往死里练,下次打仗,谁掉了链子,别怪我丁伟不讲情面,”
张大彪则更直接,把命令拍在桌上:“全旅集合念命令,从今天起,训练量加倍,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整个山东军区,从前线的摩拳擦掌,到后方的热火朝天,都被这股整训之风席卷,操场上杀声震天,射击场上枪声密集,战术研讨会上争论激烈。
然而,就在整训全面展开之际,一份来自济南地下交通站的情报,被紧急送到了刘川的案头,刘川看完,眉头紧紧锁起,将情报递给聂政委等人。
“鬼子果然没闲着。土桥一次向华北方面军立了军令状。他调来的不是一两个联队…”刘川的声音异常低沉。
“是什么?”许友急忙问。
“是一个完整的、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团——鬼子第32师团。其先头部队,第210联队,已经乘火车抵达济南。他们的任务非常明确:不再与我们纠缠地方,而是直插我根据地腹地,寻求与我军主力进行决战,企图一举摧毁我们的指挥中枢和后勤基地。”指挥部里刚刚因整训而高涨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一个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团,其战斗力远非之前交手的独立混成旅团或二线师团可比,这是一块真正的硬骨头,整训刚刚开始,强敌已至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