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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蜘蛛残骸旁的寒意,似乎比周围的空气更加刺骨。洛辰迅速收起那块尚存一丝结构印记的核心碎片,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模拟那诡异的祭祀音节虽然惊退了蜘蛛群,但也像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扩散向未知的深处。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服下一枚辅助精神力恢复的普通丹药,感受着药力在“缪薇的祝福”加持下缓慢化开,滋润着干涸的识海。随后,他再次将【气息伪装】运转到极致,身形融入呼啸的风雪与嶙峋的冰岩阴影之中,朝着既定的方向——冰牙部落可能活动的区域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途,他更加小心,刻意避开了那些地脉能量流动略显异常的区域,那是冰晶蜘蛛或其他潜在冰原生物可能巢居的地方。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仔细感应着怀中诗篇信物传来的坐标牵引。那牵引力依旧微弱,但指向明确,与地只记忆中那座冰封祭坛的方位大致吻合,都在峡湾更深处,那片被浓厚铅云和狂暴风雪笼罩的核心地带。

约莫又行进了一个时辰,脚下的冰原开始出现变化。平坦的雪原被更多巨大的、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冰川裂隙切割,冰层呈现出深邃的蓝色,仿佛凝结了万古的光阴。风中除了雪沫,开始夹杂着细碎的、如同砂砾般的冰晶,击打在黑袍上簌簌作响。

突然,洛辰脚步一顿,敏锐地捕捉到了风声中夹杂的一丝异响——并非自然的风啸或冰裂,而是某种……规律性的,沉重的摩擦声,还夹杂着低沉的、用喉音发出的短促呼喝。

有人!

他立刻伏下身,借助一道巨大的冰棱隐藏身形,【真实视野】与【灵视术】同时催动到当前环境下的极限,向声音来源方向望去。

大约数百米外,一支队伍正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冰脊线艰难前行。看清那些身影的瞬间,洛辰的目光凝住了。

正是地只记忆碎片中的形象——身材异常高大,平均超过两米五,骨骼粗大,肌肉虬结,仿佛是为了对抗严酷环境而进化出的巨人。他们身披着厚重的、不知名野兽的毛皮,皮毛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如同冻僵的岩石。他们的面容粗犷,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瞳孔是近乎纯白的冰蓝色,闪烁着野兽般的警惕与冰冷。

冰牙部落。

队伍约有十人,大部分是青壮年男性,手持着粗糙但看起来极为沉重的武器——有的是用整根巨大兽骨打磨成的骨矛或骨棒,有的则是某种黑色金属锻造的战斧和重锤,上面铭刻着简单的、散发着寒气的符文。他们行进时步伐沉重而协调,彼此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猎队或战士。

引起洛辰特别注意的,是队伍中间那个身影。他比其他战士略微瘦削一些,但地位似乎更高。他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冰核骨杖,身上披着的兽皮绘制着更加复杂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在【真实视野】中微微散发着灵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由各种兽牙和细小冰晶石串成的项链,随着他的走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祭司……或者萨满。”洛辰心中判断。这类角色在原始部落中往往掌握着知识与力量,是沟通神灵(或类似存在)的桥梁。

这支猎队似乎在追踪什么。领头的战士不时蹲下,检查冰面上的痕迹(某种大型爪印?),然后用手势和短促的喉音与其他队员交流。他们的方向,并非指向部落聚居地,而是朝着峡湾深处,那片信仰真空更加核心的区域。

洛辰心中飞快盘算。直接现身接触风险极大。冰牙部落排外且信奉着危险的“寒冬意志”,自己这个外来者,尤其是身怀银行契约和异种神性力量的外来者,很可能会被他们视为敌人或祭品。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近距离观察、甚至可能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目的的机会。银行的任务是调查异常信仰波动,而冰牙部落无疑是此地的关键角色。寻找诗篇残卷,也可能需要借助他们对本地环境的了解。

他决定先尾随观察,寻找合适的切入点。他像一道真正的阴影,远远吊在猎队后方,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呼啸的风声掩盖自己的行踪。他的【气息伪装】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甚至连呼出的白气都似乎被某种力量扭曲、消散,未曾留下痕迹。

跟踪了约小半个时辰,猎队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冰川裂隙前停了下来。裂隙深处黑黢黢的,向外散发着比周围更凛冽的寒气。领头的战士与那名祭司低声交谈了几句,祭司举起骨杖,杖顶的冰核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扫向裂隙深处,似乎在探测着什么。

洛辰隐藏在百米外的一块巨冰之后,屏息凝神。他注意到,那名祭司在施展法术时,其力量源泉并非来自外界(此地信仰真空),更像是激发其自身血脉或骨杖中储存的寒冰能量,并且,其力量的波动频率,与之前冰晶蜘蛛核心中的印记,以及他模拟的祭祀音节,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同源性。

他们都源于同一个“根”——那个潜藏在峡湾深处的、被称为“冬寂使者”的古老存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冰川裂隙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与亵渎感。

洛辰识海中的【精神护盾】自动激发,泛起剧烈涟漪,仿佛被无形的重锤敲击。他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连隐匿状态下的阿七都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前方的冰牙猎队反应更为剧烈。除了那名祭司身体晃了晃,勉强用骨杖支撑住身体外,其他战士齐齐发出痛苦的嘶吼,双手抱头,跪倒在地,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恐惧的神色。他们身上那些简单的符文武器光芒乱闪,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是……是‘低语’!又加强了!”一名战士艰难地嘶吼道,声音充满了恐惧。

祭司脸色难看,他快速吟唱起一段晦涩的咒文,骨杖上的冰核光芒大盛,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罩,将猎队成员笼罩在内。光罩勉强抵挡住了那灵魂层面的嗡鸣侵袭,但也在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

“坚持住!我们必须确认里面的‘污秽’扩散到什么程度了!”祭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也掩不住一丝疲惫。

“污秽”?洛辰心中一动。看来,这冰川裂隙深处,隐藏着连冰牙部落都视为威胁的东西。这或许就是信仰异常的源头之一,也可能与“守墓人”或那座祭坛有关。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展示“价值”,降低接触风险的机会。

洛辰不再犹豫。他解除了部分【气息伪装】,让自己的一丝气息泄露出去,但并未完全暴露。同时,他模仿着之前干扰冰晶蜘蛛的方式,再次小心翼翼地引动了那一缕古老音节的韵味,混合着一丝【诗篇眷顾者】的平和力量,形成一道微弱但针对性极强的精神波纹,并非攻向猎队,而是扫向那道冰川裂隙的入口。

他的目的不是对抗那“低语”,而是进行“干扰”和“掩盖”。

效果立竿见影。

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声,在接触到洛辰发出的精神波纹后,虽然未能被完全抵消,却明显出现了一丝紊乱和减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施加在冰牙猎队灵魂护罩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祭司猛地转头,纯白的冰蓝色瞳孔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洛辰藏身的大致方向。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深深的警惕。

“谁?!”他低喝道,骨杖调转,指向洛辰所在。其他战士也勉强稳住身形,抓起武器,充满敌意地望过来。

洛辰知道不能再隐藏了。他缓缓从巨冰后走出,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至少明面上),声音透过风雪,平静地传递过去:

“路过的旅人,感知到此地有邪恶的低语侵蚀灵魂,特此相助。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利用了一丝精神技巧,确保在风声中清晰可闻,同时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冰牙战士们如临大敌,武器纷纷对准洛辰,只等祭司一声令下就会扑上来。那祭司目光冰冷地审视着洛辰,尤其是在他身上的银行制式黑袍上停留了片刻(尽管洛辰做了伪装,但材质和基本款式难以完全改变),又感受着他身上那迥异于寒冰力量、却带着某种古老威严的气息。

“旅人?”祭司的声音如同冰棱碰撞,带着质疑,“这片死亡冰原,从无旅人!你身上的气息……不属于寒冬!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力量?”

他直接问到了关键。洛辰刚才使用的力量,既干扰了“低语”,其本质又与他们的寒冬信仰格格不入,这引起了祭司最大的怀疑。

洛辰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将决定他是被当场格杀,还是获得一个对话的机会。他不能暴露银行和诗篇的底细,但必须给出一个合理且能引起对方兴趣的解释。

他迎着祭司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我追寻的是比寒冬更古老的歌谣,探寻的是神陨纪元的真相。至于那力量……或许与你们所侍奉的‘冬寂’,源于同一场古老的梦魇。”

他巧妙地抛出了“神陨纪元”和“古老梦魇”这两个关键词,并将自己的力量性质模糊地指向与“冬寂”同源却不同的古老背景。这既展示了自己的“底蕴”(暗示他知道一些秘密),又将自身置于一个可能与对方有共同“敌人”(那低语污秽)的模糊立场上。

规则试探的第一步,抛出诱饵,看看这些冰原的守护者,是否会咬钩。

祭司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骨杖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他死死盯着洛辰,沉默了足足有十息之久,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最终,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外来者,放下你的武器,慢慢走过来。在寒冬之眼前,任何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他并未立刻动手,也没有完全相信。这意味着,洛辰赢得了初步的、极其脆弱的对话资格。

洛辰依言,将身上携带的几把普通匕首和符文短剑(掩饰用)取下,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走向冰牙猎队。每一步,他都能感受到那些战士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目光,以及那名祭司身上越来越强的能量波动,仿佛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但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在快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以及……万一谈崩,如何利用【阴影穿梭】和刚刚对祭祀音节的领悟,在这片绝地中搏得一线生机。

与冰牙部落的第一次接触,就在这危机四伏的冰川裂隙前,以一种相互试探、充满不确定性的方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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