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笼”休息室内的短暂死寂被佐拉颤抖的声音打破：“会、会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富态的会长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指着狼藉的房间和罗凛：“你……你引来的是什么人？！‘衔尾蛇’不欢迎你这样的麻烦！佐拉，送客！立刻！”
佐拉也是心有余悸，但看向罗凛的眼神却更加复杂，混合着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勉强挤出笑容：“‘刀匠’先生，您看这……今天的会面恐怕得取消了。为了您的安全，也为了商会的……呃，稳定。”
罗凛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刚才那黑衣杀手的目标明确是自己，与“衔尾蛇”似乎并非一路，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苦肉计的可能。此刻纠缠无益，更重要的是尽快脱身，与外界取得联系——林御的潜入可能已引发连锁反应，而家中传来的隐约震动感（通过团队元炁羁绊的微弱感应）更让他心生警惕。
“情报。”罗凛言简意赅，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佐拉和会长。
佐拉一个激灵，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小的金属芯片，恭敬地递上：“这是会长答应您的……关于‘尘埃’的一些边缘信息，以及‘暗笼’的贵宾凭证，或许……或许下次能用上。”他不敢再有丝毫拿捏。
罗凛接过芯片，看都没看，转身就走。他现在没时间细究这里面是真是假。
离开房间，穿过依旧喧嚣的场馆，罗凛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隐晦的目光黏在自己背上。有好奇，有评估，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公司”的？“衔尾蛇”的？还是刚才那黑衣杀手同伙的？
他压低头上的兜帽，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只是离场的一个普通观众，但心源流感知已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凛，外部情况复杂。”苏知意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语速很快，“林御已安全撤离，但他触发了警报，‘暗笼’安保系统已提升至最高级别，并在追踪所有可疑信号源。此外，至少有三股不同的追踪信号锁定了你刚刚出来的通道。一股来源疑似‘公司’，一股内部（衔尾蛇），还有一股……无法识别，极其隐蔽。”
“收到。启动‘镜花’计划。”罗凛低声道，这是事先准备好的反追踪预案。
“明白。已为你规划最优撤离路线A，路线b作为备用。正在释放第一波虚拟信号诱饵…… now！”
几乎同时，罗凛感觉到锁定自己的几股信号源出现了瞬间的混乱。苏知意在网络层面制造了多个虚假的“罗凛”信号，向不同方向移动。
他立刻拐入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后勤通道。这里灯光昏暗，监控稀少。
但很快，身后传来了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对方显然也有高手，并未被完全迷惑。
罗凛速度陡然加快，却不是直线逃跑，而是如同鬼魅般在复杂的通道内穿梭，时而利用管道阴影，时而推开暗门，路线刁钻无比。
“两点钟方向，两人，热武器。前方岔路口左转，有四人包抄。”苏知意实时报点。
罗凛毫不犹豫，在岔路口猛地右转，撞进一个忙碌的厨房区域。在厨师和帮工们惊愕的目光中，他身影一闪，掠过灶台，顺手拍灭了几个炉火，制造出小片蒸汽和混乱，瞬间又从另一侧门消失。
追踪者被短暂阻隔。
“干得漂亮。但无法识别的那股信号依旧咬得很死，对方有超强的环境适应力和追踪本能，可能不是人类，或是特殊异能者。”苏知意警告。
罗凛眼神一冷，突然改变方向，不再向外围撤离，反而向着“暗笼”更深处、人员更复杂的赌博和交易区冲去。
他一头扎进拥挤的人群，如同游鱼般穿梭，巧妙地利用他人的身体遮挡自己。嘈杂的人声、弥漫的烟雾、闪烁的灯光都成了最好的掩护。
他快速在一个赌桌前停留半秒，顺手“借”走一个赌客放在桌角的半杯烈酒，泼洒在自己身后地面。又在一个穿着宽大皮裘的商人身边擦过，手指微动，将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弹入了对方皮裘的褶皱中。
追踪者显然被这些手段干扰，速度慢了一丝。
“叶灵。”罗凛低唤。
“一直在。”叶灵的声音冷静如常，“已锁定你后方七十米，那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目标。行为模式分析，非人类可能性87%。需要清除吗？”
“不，干扰他。制造混乱。”
“明白。”
下一秒，砰！哗啦——！ 远处吧台的一个巨大的、装饰用的玻璃酒瓶毫无征兆地炸裂！酒液和玻璃碎片四溅，引起一片惊叫和骚乱！
几乎同时，另一个方向，一座沉重的雕像基座突然断裂，雕像轰然倒地，挡住了半条通道！
人群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慌，开始盲目推挤奔跑！
那个灰色风衣身影被混乱的人群猛地冲击、阻挡，动作明显受阻。
罗凛趁此机会，猛地拉开一道标着“故障停用”的电梯门，闪身进入竖井，手脚并用，如同灵猿般沿着钢缆急速向上攀爬！
“追踪信号减弱……混乱有效……无法识别信号源被暂时困住了……”苏知意汇报。
攀爬至顶部，罗凛用“夜枭”无声切开出口挡板，翻身而出，已然来到了“暗笼”上层一个废弃的通风主管道内。
这里寂静无声，只有微弱的气流声。
他毫不停留，沿着管道快速移动。
“路线A出口在前方三百米，通往废弃剧院地下室。外部接应点安全。”苏知意道。
五分钟后，罗凛从一个破旧的舞台暗门中走出，重新沐浴在废弃都市清冷（但相比地下无比清新）的空气中。一辆不起眼的旧式货车安静地停在街角阴影里，驾驶座上的是武琨。
罗凛迅速上车，货车立刻启动，平稳地驶入夜色。
“家里怎么样？”罗凛第一句话问道。
“顶住了。磐石受了些伤，但没大碍。鸣蝉的支援很关键。‘公司’的突击队暂时退去了，但可能还有后续。”武琨简略汇报，沉稳的语气让人安心。
罗凛微微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刚才一系列高强度的追踪与反追踪，即使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随后他拿出那枚芯片，（苏知意他通过远程连接处理）：“分析这个。另外，查一个名字——‘影牙’。”
“‘影牙’？”苏知意重复了一遍，“收到。正在清除我们所有的撤离痕迹，伪造前往第三区的信号……搞定。尾巴彻底甩掉了。”
货车在夜色中穿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场暗流涌动的追踪与反追踪，以团队的默契配合和精湛技巧暂时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多的麻烦，才刚刚开始。